“娘，您不懂。”世子幽幽地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从懂事就知道，我面前只有两条路，轰轰烈烈地生，亦或轰轰烈烈的死。并没有一种选择，能让我苟且偷安地生。即使我想，别人也会不容。”</p>
“我懂。”苏清欢手中动作顿了顿，又继续在另一边替他弄头发，“我知道你要走的路不一样。我只是想告诉你，千万不要为了我，做任何牺牲，给自己任何压力。天下娘亲所求，惟愿儿女平安顺遂，绝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缘故节外生枝。你和阿妩，将来各自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是对娘最大的回报，明白吗？”</p>
“明白，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p>
“过日子”三个字在舌尖流转，仿佛有种浓郁的生活气息弥散开来，让世子想起在村里安静祥和的日子。</p>
即使在宫中，即使在府中，将来他也要给阿妩那样的日子。</p>
相亲相爱，亲密无间。</p>
世子换了个话题道：“娘，您和表舅不觉得，皇上突然对您下手的事情有些不对劲吗？”</p>
“你也觉得？”</p>
“嗯。”世子回头看着苏清欢，一字一顿清晰地道，“我觉得，其中有我父王的手笔。”</p>
苏清欢心中似乎有根弦，倏然断开。</p>
她和陆弃昨夜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些怀疑贺长楷了。</p>
陆弃岔开了话题，显然也是想到了这里。</p>
如果是贺长楷，这次只是为了挑拨皇上和陆弃的关系，却没有伤害到自己，所以陆弃反应没有那么激烈？</p>
她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起，是不想给陆弃压力，也有些不敢想，因为真的想到世子夹在中间，就十分心疼。</p>
但是没想到，世子竟然主动提起了。</p>
苏清欢心里滋味并不好受——她心里烦死贺长楷了，但是他是世子的亲生父亲，她怎么舍得让世子如此为难？</p>
“锦奴，”她把他的头发梳好，蹲身与他视线平齐，认真坦荡地道：“答应我，不管这件事情前因后果到底是什么，你不要插手不要管，好不好？”</p>
即使她死，都不愿意世子夹在生父和陆弃与她之间为难，更不想他日后因为偏帮了谁而内疚。</p>
世子垂眸，嘴唇动了动，没说话。</p>
“你只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的感情都不会变。”苏清欢道，“我们永远不会刀剑相向。”</p>
“嗯，我记住了，娘。”世子抬起头来，冲她微笑，嘴角上挑，露出酒窝来。</p>
正如苏清欢替他着想，他也为她想。</p>
他比她想得更多，但是不会告诉她。</p>
从苏清欢院里出来，世子往陆弃的书房走去，然而走到半路，他又顿住脚步，想想道：“虎牙，让人备车，算了，不用了，你陪我出去一趟。”</p>
司徒清正住的地方不远，套马车不仅不快，而且还太扎眼。</p>
“好。”虎牙听到要出去就兴高采烈，“世子爷，咱们出去买东西吗？可以给夫人带点点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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