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小厮回报，周太太眼中的神采都亮上一分，嘴里一叠声的看赏。</p>
等到听到最后一个小厮说大公子气色甚好，正在与众贡生谈笑时，周太太的双眸亮若星辰，大声道：“看赏，赏一两银子。”</p>
报信的小厮大喜，倒地磕了个头，喜滋滋地去了。</p>
那几个才得了一吊钱的小厮就用愤怒的眼刀扫着这位小厮。</p>
晚上回府后，文谦就将两个儿子锁在府里，不许他们出府结交，也不接受拜帖。</p>
生怕给试官们留下一个放荡形骸的印象。</p>
大部分的人，与文谦想得一样。</p>
殿试那一日焦灼的京师，第二日陷入了死寂。</p>
在唱名之前，京师中绝少能看到读书人，就连那些平时喜欢留恋在书社和酒楼的举人学子们也都安安静静地守在家中。</p>
他们都在等待小传胪。</p>
殿试后第八日，礼部官员手持圣旨迈入了文府的中门。</p>
全家人喜出望外，周太太更是喜极而泣。</p>
小传胪，指的就是殿试前十名。皇帝会在唱名前一日召见前十名，目的是为了观察和考核风仪，以免出现形象猥琐之人。</p>
当天，就有礼部官员驻进文府，教导文安学礼仪。</p>
风重华与周琦馥和风明怡在上房院陪着周太太抹眼泪。</p>
“我早就说过咱家公子是文曲星下凡……”余嬷嬷哭成了个泪人，一边哭一边嚷着要给三清祖师再塑金身。</p>
“你那月钱能有几两银子？塑个金身还不得倾家荡产？”周太太吸了吸鼻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p>
“倾家荡产我也愿意。”余嬷嬷拿帕子捂住脸，呜呜地哭着。</p>
她是周太太的陪房，文安学是她看着长大的。对于文府的两位公子，她的爱意不比周太太少。</p>
“好了，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周太太柔声劝她，“塑金身太过于显眼，回头我在玉真观添五百两的香油钱，你添五十两就好。”说到这里，她猛地醒悟过来，怒瞪余嬷嬷。</p>
余嬷嬷笑着抬起头，眼中却不见了泪痕：“太太也知道今儿是大喜的日子，何必领着三位姑娘这般的哭？您看看三位姑娘的眼都肿成核桃了。”</p>
周太太就望去，只见屋里的三位姑娘果然眼睛都是红红的。</p>
“怪我。”周太太就笑了起来，将风重华与周琦馥揽入了怀中。</p>
风明怡看着倚在周太太怀里的俩人，眼露羡慕之色。</p>
翌日早上，文安学由文谦领着入了宫，留下文安然陪着周太太。</p>
殿试第十日，金殿唱名，东华门外张榜。</p>
天色未明时，所有参加殿试的贡生齐聚东华门。</p>
周太太领着三位姑娘焦急地站在垂花门后。</p>
永安十三年，三月二十六日。</p>
太和殿举行传胪大典，宣布殿试结果。内外文武百官排班站位，向永安帝行参拜大礼。</p>
参拜礼毕后，永安帝将金榜赐予内阁首辅解江，解江将金榜捧出大殿，交予小衍圣公孔希行。</p>
孔希行再交与礼部尚书马文升。</p>
礼部尚书马文升将金榜安放在丹陛上的黄案正中，</p>
保和殿外喧哗声顿止，只听得鸿胪寺官员高声唱名。</p>
东华门外，所有人都竖耳聆听。</p>
有黄门将传胪声一层层往外传，声音由远及近。</p>
渐渐地近了。</p>
“一甲……”</p>
“……第一名……”</p>
“…………文安学……”</p>
当文安学的名字被反复传唱三遍后，东华门外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欢呼声。</p>
“哎呀，文状元会试时只中了第五名，要不然就能三元及第了，太可惜了……”</p>
人群中，有人摇头叹息。</p>
半个时辰后，文府大门外鞭炮震天。</p>
状元郎？风重华看着笑逐颜开，喜不自胜的周太太，有些转不过神。</p>
前世终究和这一世不同了，大表哥不再是探花郎了……</p>
垂花门外，抚着胡须的宋夫子笑眯了眼。</p>
他刚入文府大公子就中了状元，有此可见，他是个有福人啊！回过头，看到布衣荆钗的妻子，他不禁皱了皱眉头。</p>
“晚上你换身衣服去求见二姑娘，问问几时开始给五姑娘上课。现在文大公子既然中了状元，想必府里也该安定下来了吧。”</p>
宋妻唯唯喏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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