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夏眠都有点不好意思面对周燃。</p>
她一看到周燃那张脸就不自觉想起那天在露台上醒来时的场景。</p>
暑假来纹身的人多了不少，周燃有时候忙不过来也没时间顾得上她，她就在店里收拾收拾东西，打打下手。</p>
屁桃儿坐在沙发上，手里举着本图画书，一本正经的大声念着上面的故事。</p>
“太阳日共共的，鸭妈妈在草土里，等她的孩子出…”</p>
屁桃儿挠了下脑袋，自动忽略那个不认识的字继续念：“一只只毛草草的小鸭子都从蛋几里出来了，最后只有一个特别大的蛋，过了好几天，这个蛋才慢慢衣开，它的毛火火的，嘴巴大大的，身子…身子…”</p>
她把书一合，底气明显不足了。</p>
“反正大家都叫它丑小鸭！”</p>
正给客人纹身的周燃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了一眼屁桃儿，又看了一眼老路。</p>
老路感受到周燃的目光也回头看他，表情又好笑又无奈。</p>
水草把嘴角张成了“o”型，抓了抓头发，一脸认可地看着屁桃儿，然后把图画书打开，指着上面的图给屁桃儿看。</p>
“啊！”</p>
屁桃儿看了一眼：“对，就这个，这帮鸭子都欺负它，还不跟它玩。”</p>
水草看了看图画书上的丑小鸭，凑上去在上面亲了亲。</p>
“啊。”</p>
屁桃儿凑过去在水草边上昂着头：“它不可怜，它以后能长成大天鹅呢。”</p>
水草茫然地看着屁桃儿，不明白大天鹅是什么。</p>
屁桃儿翻了两页，又指着天鹅说：“就这个，大白鸭子。”</p>
她显摆似的问水草：“你知道这个故事的寓意是什么吗？”</p>
水草哪明白啥叫寓意，傻乎乎地看着屁桃儿，眼神里都是崇拜。</p>
老路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了屁桃儿。</p>
“就你个大文盲，你还教上人家水草了？你能懂个屁的寓意，十个字能念错八个，你是汉奸啊？”</p>
屁桃儿回过头瞪着老路：“你别说话！幼儿园的老师都教了！”</p>
老路笑了一声：“幼儿园老师教你形容太阳日共共的啊？”</p>
“我那是忘了那字咋念了！”</p>
俩人一来一回拌着嘴，给客人都听乐了。</p>
他抬起头看着周燃：“你们天天听这乐子，手不会扎歪吗？”</p>
“不会，”周燃说，“我们一般不跟小傻子计较。”</p>
正好夏眠从厨房端着哈密瓜从厨房走出来，屁桃儿见了一屁股滑下沙发跑到夏眠面前，踮着脚从盘子里抓了两块瓜，把其中一块递给水草。</p>
“你说，丑小鸭的寓意是什么？”屁桃儿说。</p>
“寓意？”夏眠问，“什么寓意？”</p>
“就是丑小鸭总被人欺负看不起，但它最后变成白天鹅了！”</p>
水草乖乖坐在沙发上啃了一口蜜瓜尖儿，跟着点头。</p>
夏眠想了想：“人善被人欺呗。”</p>
老路抬起头来看向夏眠。</p>
“那如果你是丑小鸭，你被人欺负了怎么办？”</p>
夏眠说：“那我就给它们变成烤鸭。”</p>
周燃的手猛地一抖，好在及时控制没来得及落针。</p>
客人一下笑了，回过头看向周燃：“你不说你手不抖吗？”</p>
“嗯，”周燃抬手捏了下口罩，“但我们一般会跟正常的傻子计较计较。”</p>
屁桃儿如梦初醒般扭头跑到老路面前，小手一伸，理直气壮。</p>
“嗯！”</p>
老路看着她：“干嘛？”</p>
“给钱！”屁桃儿大声说，“吃烤鸭！”</p>
老路被她逗笑了：“大字不识一个，就知道吃是吧？”</p>
他从兜里掏出两张红票子递给屁桃儿：“去买两只回来，剩下的钱去买水果店让老板送点水果过来。”</p>
屁桃儿瞪大眼睛看着手里的钱：“哇！”</p>
她把钱往小口袋里一揣：“买冰棍儿！”</p>
说完屁桃儿就拉着水草跑出了店里。</p>
“少买点！”老路喊了一声，回头看向夏眠，一脸无奈，“您一句话，我二百白搭。”</p>
夏眠一脸心虚地撇过头：“周燃说他给报。”</p>
周燃回头看向夏眠，挑了下眉。</p>
“我报？”</p>
老路也扭过头看他：“你报。”</p>
周燃笑了一声，继续操作着手里的针，对夏眠说道：“您一句话，我这一小时白干。”</p>
夏眠小声嘟囔着：“那就我报呗。”</p>
周燃瞥了一眼她，夏眠正低着头鼓着腮帮子嘟囔。</p>
他笑了一声，用气音说道：“行，我报。”</p>
风铃声再次晃动响起。</p>
老路还没回头，话已经问出了口。</p>
“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不会刚出门钱就丢了吧？”</p>
老路回过头，声音一下子顿住。</p>
“是你啊。”</p>
夏眠闻声看过去，聂欣蕾就站在门口，和她对视上的瞬间，聂欣蕾对她点了下头。</p>
她走到周燃面前看着他说：“我想纹身。”</p>
周燃听到她的声音连头都没抬一下。</p>
“老路。”</p>
老路从收银台站起身：“来了。”</p>
“不用，”聂欣蕾说，“我就让你纹。”</p>
老路站在原地没动，目光看向周燃。</p>
周燃还是没抬头：“有预约吗？”</p>
“你们这还要预约吗？”聂欣蕾蹙了下眉头，她拿出手机，“怎么预约？”</p>
老路上前解释道：“一般没人的时候不用，但有客人先排在前面就要预约，周燃这几天都排满了，只能等下个月了。”</p>
聂欣蕾看了眼日期：“我过几天就要走，我可以加钱。”</p>
“插不了队，”老路说，“我们这没这规矩。”</p>
聂欣蕾顿了顿，转头又看向周燃。</p>
“上次的事你真的不能再考虑考虑？”聂欣蕾放低了语气，“对你又没有坏处，我觉得我可以再谈谈。”</p>
夏眠看了看老路，后者对她耸了耸肩，她转身自觉溜出了门。</p>
“我去看看小桃儿她们。”</p>
刺青店里陷入一片沉静。</p>
聂欣蕾坐在店里不走，周燃也敛起神情低头不说话认真刺着纹身，老路看了看周燃，又看了看聂欣蕾，暗自叹了口气。</p>
手机屏幕连续弹出七八条消息，老路都不用点开就知道是谁。</p>
他无奈地拿起手机，慢悠悠点开对话框。</p>
月牙儿：【我出来了，你们在店里吗？】</p>
月牙儿：【你们吃饭了没？我顺道从小吃街带点东西过去。】</p>
月牙儿：【哦我想喝奶茶，你现在定，等我到了我就要喝。】</p>
月牙儿：【路泽明？】</p>
月牙儿：【说话啊你，老登！】</p>
月牙儿：【表情包】</p>
月牙儿：【表情包】</p>
月牙儿：【表情包】</p>
老路只是随便扫了一眼就觉得头都大了。</p>
老路：【别来】</p>
老路：【你周燃哥这会儿烦着呢，一会挨骂被扔出去哭了我可不管。】</p>
过了好一会儿微信另一边才回来消息。</p>
月牙儿：【他烦什么？】</p>
老路：【来了个牛皮糖，有点粘牙，还是不好抠不好打发的那一种。】</p>
想了想，老路又笑着补了一句。</p>
老路：【比你还烦人。】</p>
微信另一边回的很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