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路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周燃正躺在沙发上睡觉。</p>
枕头下的震动声不断响起，周燃不耐烦的把手机抽出来按了接通：“喂？”</p>
“哥们，在家过上日子了？”老路戏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来，“就不打算把人送回来了呗？那我可就关店了。”</p>
周燃的眉头紧蹙着，客厅的灯暗着，窗外一片昏暗，他醒了醒神，睁眼问道。</p>
“几点了？”</p>
“八点多了。”老路懒懒说道。</p>
周燃愣了几秒，从沙发上坐起身来。</p>
身上出了一层薄汗，脖颈后也被打湿，烧应该是退了些。</p>
夏眠刚把水草哄上床换好了睡衣，听到声音从卧室里走出来看着周燃。</p>
“你醒了？”</p>
“嗯，”周燃的声音沙哑，随后对电话那头说道，“知道了，一会儿把人送回去。”</p>
周燃挂了电话后慢腾腾从沙发上站起来，夏眠走上前摸了摸周燃的额头。</p>
“没那么热了，”夏眠问，“是老路打来的吗？”</p>
“嗯，睡过头了，怎么不叫我？”周燃拨开夏眠的手，“全是汗。”</p>
“看你睡得踏实就没喊你。”夏眠说。</p>
周燃抬手捏了捏鼻梁，还有些不清醒：“我去冲个澡，等下送你回店里。”</p>
“不用了，也不远，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p>
夏眠看了眼窗外，老房子底下没路灯，黑漆漆的一片，但出了巷子就是街区，这个时间还热闹得很。</p>
“还没瘫呢，怎么就不能送了？”</p>
周燃从阳台上取下晾好的衣服拿在手里抖了抖，上面还带有洗衣液的清香。</p>
他走到夏眠面前，抬手按在了她的头顶上。</p>
“就是真瘫巴在床上了，只要有口气儿，搓着轮椅轱辘我都得给你送到店门口去。”</p>
周燃的声音懒洋洋的，刚睡醒，还带了些沙哑，听得夏眠心痒痒的。</p>
她抬头，感动似地看着周燃。</p>
“现在轮椅都有电动的了，不用手搓。”</p>
周燃笑了声，搭在她头顶的手迅速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权当是报复。</p>
“我谢谢你。”</p>
夜晚的蛙声聒噪，老小区的隔音做的有些次，阳台的窗子半开着，伴随着蝉声吵得格外响亮。</p>
水草从卧室里跑出来把钥匙递给周燃，一双大眼睛对着他眨巴了两下。</p>
周燃接过钥匙揣进裤兜里，顺带嘱咐着水草：“姥姥有钥匙，回来了自己会开门，听见敲门了也不能开知道吗？”</p>
水草认真地点了点头。</p>
“跟你夏眠姐说再见。”</p>
水草把脑袋转向夏眠，抬手对着她挥了挥。</p>
楼道里的声控灯有些故障，偶尔闪烁着，时亮时不亮。</p>
两人从楼道里走出来，夏眠长长呼出一口气。</p>
“还说要早点回去呢，都这么晚了。”</p>
“早点回去他也没事干，在哪带孩子不是带啊。”</p>
周燃把手机手电筒打开照着路：“这一片路灯是坏的，往前走走就亮了。”</p>
他回过头问夏眠：“怕黑吗？”</p>
夏眠摇了摇头：“不怕啊。”</p>
周燃“啊”了一声：“怕的话就牵着，我怕你不好意思。”</p>
夏眠听出了他的小心思，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带着笑地看着周燃。</p>
“要不我把这手剁下来给你得了，”夏眠说，“你攥了一下午了，还没够？”</p>
周燃瞥了她一眼：“这玩意儿就跟一日三餐似的，你吃饭能吃够吗？”</p>
他把手电筒关掉，在走出小区后默默绕到另一侧挡住夏眠，勾住了她的手。</p>
“反正我没够。”</p>
夏眠勾了勾嘴角，就任他那样牵着自己。</p>
晚风微微吹动着翠叶，橘黄色的路灯透过罅隙映在柏油路上，隔着一条长长的公路，偶尔还能听见对岸的海浪声。</p>
夏眠的手指轻轻动了动，挠着周燃的掌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