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持续了两天，周燃一直睡在一楼的沙发上，狂风天连风扇都不用开，风顺着门缝呜呜吹进来，尖锐到刺耳。</p>
北方的季节过得快，一场暴雨之后就再也没了盛夏那股劲头了，蝉叫的没那么厉害了，风吹过来也不再是闷热的。</p>
周燃两天没回家，也不知道周楚萱的事怎么解决了，听老太太说她还是不打算留在夏城，就去隔壁明海先找个活儿干，婚暂时离不了，只能先分居两年在申请。</p>
周燃懒得管她那些事，毕竟是成年人了，做什么决定都得自己兜着。</p>
老太太到底是心疼自己孙女的，没说什么责备的话，临了还从自己的养老金里拿出一半给了周楚萱。</p>
周燃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p>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周楚萱的想法，夏城这个地方撑死就是个县级市，打个出租车绕圈城兜一圈都用不上一百块钱，她挤破头都想出去大城市闯荡，不甘心自己一辈子留在这。</p>
但周燃接受不了她的做法。</p>
按他的话来说，周楚萱就是脑子有病。</p>
但老太太说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p>
刺青店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到了九月初屁桃儿就要去上学前班了，临开学前特准她出来再玩玩。</p>
老路每天的活动就成了带着屁桃儿出门，然后再去周燃家把水草一道接上来店里。</p>
门口的风铃一响，两个半大点儿的孩子窜进来，老路跟在后面就骂骂咧咧的。</p>
“我现在就跟学校门口那校车似的，接送孩子放学。”</p>
周燃正给客人扎着刺青，听见这话抬头看了老路一眼。</p>
“那你怎么没让她们骑着你来啊。”</p>
他这一抬头，正好看见屁桃儿把什么活物放在地上，俩小姑娘围在一块脑袋抵着脑袋挤着看。</p>
“什么玩意儿？”周燃问。</p>
“狗，”老路说，“下大雨那天她在小区草丛里捡的，我妈带她回来的时候都快吓死了，说是草丛里有什么鬼动静，她蹲下身子就把手掏进去了。”</p>
周燃又往地上看了一眼。</p>
那小狗挺小一个，说胖不胖说瘦不瘦，估计连牙都没长全乎，一身黑毛套了四只白袜子，脸上还白了一块。</p>
长得还挺丑。</p>
“长成这样她也敢捡？”周燃看着老路问。</p>
“捡的时候不知道，回家了才发现丑，我妈都快吓死了，”老路把冰箱门关上说道，“她非得留下不让扔，说要自己养。”</p>
周燃“哦”了一声，继续低下头割线。</p>
“它吃什么？”周燃问，“能吃狗粮了？”</p>
“不知道，就吃饭的时候拿菜汤泡了点米饭和菜给它，吃的比我都香。”</p>
夏眠走到旁边也跟着蹲下看了会儿，小狗闻着味一路爬到她脚边哼唧了两声，她伸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p>
“它叫什么名字？”夏眠问。</p>
“就叫狗，”老路说，“桃儿非要自己起名，她那脑袋里都是水又想不出，暂时就叫狗，等想起来了再给取。”</p>
夏眠点了点头，起身去柜台取出相机对准了小狗。</p>
老路看着她问：“这丑玩意儿有什么好拍的？”</p>
周燃闻言看了夏眠一眼，倏地一下笑出来。</p>
“她现在逮着什么都拍，往那个视频账号上发，”周燃说，“你现在抓个蛆放她面前她都能忍着恶心对着镜头解释——‘这是我们刺青店的蛆’。”</p>
夏眠抓起收银台上的纸团成一团扔向周燃。</p>
“你好恶心。”</p>
周燃笑了一声，把纸团拿起来在手里捏了捏。</p>
夏眠和水草屁桃儿一起陪小狗玩了一会儿，水草第一次见这只小狗还有些兴奋，愣是把狗玩困了才肯放过它。</p>
穿着蓝色工人服的男人走到门口，核对了下手机上的地址才推开门。</p>
“是你们这预定的安装空调吧？”</p>
夏眠和老路闻声看向来人，老路疑惑了一下，走上前说：“找错地……”</p>
话还没说完，后边机器的嗡嗡声突然停了。</p>
周燃说：“是这，现在安吗？”</p>
“对，方便吗？”男人问。</p>
“方便，就现在安吧。”</p>
“那这个字你们谁签一下？”</p>
老路回头诧异地看着周燃。</p>
“你他…”他脱口而出，刚骂出声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你有病啊？夏天都快过完了你安什么空调啊？”</p>
“谁跟你说夏天才能用空调了？”周燃淡淡地说道，“冬天不能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