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丧葬规矩是多年流传下来的,受中原文化的积淀,遵循儒家的礼仪。村里人会自觉地按照规矩来举行葬礼。三大是村里的司仪,他怕死者的腿会偏,用绳束缚着。找了一块白布,盖在了死者的脸上。并让二大去请阴阳。陈子奇是家里的长子,也是家里唯一能顶事的人,在三大的安排下,他就去挨家挨户地请村民。村子里人都比较热情,一家有什么红白喜事,家家户户都会来。懂事的陈子奇忍着失去最爱的母亲的疼痛,拿着三大给他的烟,挨家挨户地去敲门。这是他第一次做这些面上的事,略有磕绊,但相比他这个年龄已经很好了。村民们来后,经常布置灵堂,设灵牌、挂孝幢的,就做这些活。能写字的就写白对联。</p>
陈平安又去哪里收猪了,消息闭塞的好几天都联系不上。阴阳看的吉时已到,二大、三大就安排人挖好坟,将人下葬了。陈子奇被推着顶孝盆,走完了所有的丧葬仪程。等陈平安再次回来的时候,他看到门上贴着白对联,进门后屋中一片死寂,只见桌上放着“陈平安之妻张红红”的灵牌,灵牌前放着香火和冥钱、供的大白馍,桌下放着烧化冥钱的瓦盆。眼前的一切,就像一张张罪证,斥责他是家里的甩手掌柜。陈平安楞了良久,也沉默了良久。在得知张红红的坟地后,他拖着疲乏的步子来到张红红的坟头上,抽着烟锅,呆呆地坐了一天,直到天黑透,才踩着脚步沉重地回到家里。</p>
陈子云看到父亲回来了,立即扑了上去,抱着父亲:“大,你不要再撇下我和哥哥了。”</p>
陈子奇却仇视地盯着父亲:“你还晓得回来呀,母亲生病这么多年,你管过没有。母亲死了,连你人影都找不到。”</p>
陈平安骂道:“老子怎么样,还轮不上你教训。”</p>
陈子奇气哄哄地回屋,拍上了门,震得房子快要塌了似的。</p>
晚上,陈平安将二哥和三哥叫到家里,清了丧葬花销的各项费用。</p>
“二哥,三哥,我两个娃,你们能不能先帮我操心一段时间,事情太突然了,我这里也没有做好准备,我一个大男人长年在外跑,也不能把娃拴在裤腰带上。”</p>
三哥沉思片刻后开口了:“老四,娃我帮你操心着,你放心去工作。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你还是要为两个娃尽快打算,再过不上几年,陈子奇都到娶媳妇的年龄了。”</p>
陈平安沉默了一阵,又拿出烟锅吧嗒抽了起来。</p>
第二天,陈平安很早就去乡上去了,他走的时候,陈子奇已经起来扫雪了。陈平安说:“我走了,你鬼子孙,把你弟看好。”</p>
陈子奇失去了母亲,对父亲有怨气,没有回应父亲。</p>
陈平安没好气地出门了。虽然陈平安临走时将两个孩子暂时托付给二哥和三哥照顾。三哥饭点就会叫陈子奇,陈子奇脾气倔,第一次在三大家吃过饭后就说:“三大,明天你不用管我们了,我在家做饭,我能照看弟弟。”</p>
三大骂道:“你小子,人不大,志气不小。”</p>
之后,陈子奇就自己在家做饭,二大、三大家都不去。没伞的孩子跑得快,陈子奇在母亲生病的这些年,遭遇了不少冷眼,尤其二妈那深怕他去家里蹭饭的嫌弃眼神,让他学会了自立更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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