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念捏紧了手，刚想开口，却见北堂缪挡在了她面前。</p>
“那国公的意思，也是支持太子继位？”北堂缪面无表情地道，“太子抗旨在先，拥兵逃窜在后，行为不端，不忠不孝——这些罪名，一开始不也是国公扣给太子的吗？如今是打算自打嘴巴？”</p>
叶将白一顿，侧眸平视他，冷笑：“太子的罪名，该由陛下定夺，北堂将军这是打算代替陛下给太子定罪？”</p>
“不敢，只是觉得难以置信。”北堂缪扫了四周，坚定地护着长念，“陛下尸骨未寒，各位就在门口为难京中仅剩下的皇子，意欲何为？”</p>
“莫非……是辅国太久，觉得无聊，想当国吗？”</p>
这话说得严重，在场大臣都唏嘘出声。叶将白轻笑：“北堂将军言重了。”</p>
看他一眼，北堂缪道：“若没有这样的想法，自然是最好。如今太子大军压城，各位与其在这里争论遗旨真假，不如各司其责，守陛下英灵七日安生。”</p>
“北堂将军的意思，是不让太子归都？”</p>
“城门只出不进，唐太师若是觉得太子才是良主，大可奔之。”北堂缪颔首，护着长念，让她退回盘龙宫。</p>
唐太师恼了：“篡位非正，不得人心。将军竟以此言为胁，老夫宁可告老还乡！”</p>
说罢，摘下乌纱，往地上一掷便走。</p>
群臣震惊，情绪上来，有跟着掷乌纱走的，也有留在原地观望的。</p>
“奔贼便说奔贼，说什么告老还乡呢？”宫门方向响起女子之声。</p>
众人转头去看，就见沐疏芳提着宫装款步而来，眉目凌厉地道：“太师三日之前就已经将府中姬妾子女迁移出都，一早有了逃窜之心，如今却在这里大义凛然，对得起这些信您为人，跟着掷帽的大人吗？”</p>
此话一出，冯静贤等人齐齐发出嘘声。</p>
唐太师面上挂不住，恼道：“休得胡言！老夫府中家眷不过上山祈福，怎说是逃窜？”</p>
“是去三圣山祈福对吧？”沐疏芳笑，“说来也巧，今日也有人要我去三圣山祈福，为了避开这京都里的暴乱，保全自身。但太师觉得，这与逃窜有何区别？”</p>
“陛下恩泽一方，安世之时，各位捞油水、拿俸禄，无人愿意离开京都。一旦有人被外放，都是哭天抢地。如今是怎么的？一出事，个个抱头鼠窜？生怕留在京都连累族人？”</p>
扫过众人，沐疏芳嗤笑：“枉为男儿。”</p>
铿锵有力的四个字，像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得唐太师等人脸上一阵发红。后头有晚生觉得气不过，张口道：“这是什么地方？也容得女子大放厥词？”</p>
长念看了说话那人一眼，沉声道：“徐大人，你若能像这位女子一般外驳番邦使臣，内得帝王赏识，今儿这地方，也让您敞开了说！”</p>
姓徐的官员一噎，犹自愤然，不敢与长念直面呛声，只得小声喃喃：“女儿家能成什么事？不过是凭着几分姿色得人捧着，遇见事，还不是得靠男人。”</p>
北堂缪冷声道：“靠男人，不靠懦夫。”</p>
徐大人：“……”</p>
旁人说他们是懦夫，都还有得争，北堂将军开口，那还真的辩无可辩。在他面前，文官都是懦夫。</p>
“罢了。”叶将白拢了袖口道，“在这里打嘴仗有甚意思？该走的走，该留的留吧。”</p>
他侧头，朝着长念一笑：“殿下保重。”</p>
长念握拳，看着他动身，一大片人跟着他动，齐齐地往外走。</p>
冯静贤说得没错，这个人委实太过厚权，想削都已经来不及，只能任由他扼住这朝野的咽喉。</p>
但，她突然不想认输了。就这么拱手让他人占江山，父皇九泉之下也不会安生，更何况，她身边还有这么多人，她若让了，他们该如何是好？</p>
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长念走过去，拉住沐疏芳的手。</p>
“去侧殿休息会儿。”</p>
沐疏芳很是着急：“殿下，当真放任辅国公如此，朝野必定四分五裂。”</p>
“我知道。”长念温和地笑了笑，“可你该去休息啦，剩下的事，交给我即可。”</p>
沐疏芳眨眼，再眨眼。</p>
面前的人笑得很可爱，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样的笑容像极了叶将白。</p>
百官罢朝，朝野分成两边，一大部分人去往国公府汇报事务，另一部分人则去往赵长念处，大周的政权两分局面慢慢明晰。</p>
而长念，也在帝王的头七这天，迎来了自己的第二场生死挣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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