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珮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扭头看了看旁边的锦衣,神色古怪。</p>
锦衣安静地站在美景身边,没抬头看他们,只捏着手微微发抖,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在害怕。美景瞧得心疼,忍不住伸手出去,拉了她的手握在手心。</p>
分明穿了很厚的衣裳,手却是冰凉冰凉的,凉得她的心里都跟着难受起来。</p>
张昭眼神飘忽了一会儿,也有些惊讶,大概是没想到堂堂燕王爷会为一个奴婢开口说话,当着许家人的面,有些下不来台。</p>
“锦衣对在下的恩情,在下一直记得。”许久之后,他才不情不愿地道:“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总不能娶个丫鬟做正室吧?答应过要娶她,那也可以先立正室,再履行承诺。”</p>
沈美景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当年寒窗苦读花锦衣的钱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个吃软饭的?现在有了功名,却开始嫌弃锦衣只是个丫鬟?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p>
宋凉臣也有些怒了,虽然表情还是一片平静:“你的意思是,让锦衣当妾室?”</p>
张昭正想点头,旁边的许子珮不干了:“这才同我订下亲就要纳妾?”</p>
“五小姐息怒。”张昭一脸沉痛地看着她道:“锦衣毕竟是在下的恩人,在下不能忘恩负义,答应了要娶她,便该做到。”</p>
“我不依!”许子珮急了:“要一个丫鬟跟本小姐同时进你的门,把许家的地位放在什么位置了?”</p>
张昭有些尴尬,看了看锦衣,又看了看许崇山,皱眉沉默了。</p>
许崇山想了一会儿,道:“既然是与锦衣姑娘有约在先,那一同娶了又何妨?子珮你该懂事些,不能让自己未来的相公为难。”</p>
“我……”许子珮咬牙,好好的一桩婚事,招个状元郎当上门女婿这样的好事,本来是让她十分高兴的,结果为什么凭空冒出来个丫鬟跟她抢男人?</p>
竟然还是沈美景身边的贴身丫鬟,她故意的吧?!</p>
美景眼神凉凉地看他们在这儿唱了半天的戏,静静地看着张昭道:“你当初答应的,是娶锦衣为妾?”</p>
锦衣垂着眼睛,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放在美景手心里的手,怎么都捂不暖。</p>
都怪她自己下贱,看他穿少了会主动去给他买衣裳,看他吃得不好便主动给他做饭送银子,他只要表现出想要什么东西,她一定二话不说买给他,为他打点好一切,只是不愿看他不开心。</p>
她当时付出得是无怨无悔,别人说他吃软饭,她甚至还会帮着反驳。现在回头看看,也是自己傻得可怜。</p>
他根本不会念恩,反倒越来越觉得她的付出是理所应当,哪天没有满足他,他还会生她的气。她偏生就沉迷在这一场情爱里,沉迷在他说的“等我高中,必迎你为妻”这样的美好幻想里,玉食骂过她不止一次,她也舍不得停下来。</p>
是她错了,爱一个男人的方式不该是这样的,她是把他当未来相公在喜欢,就不应该当成儿子来宠爱,她该让他变得可以让她依靠,而不是一味地想去给他依靠。</p>
等她明白这些的时候已经晚了,现在,这个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花了她不知道多少银子的男人说,要娶她为妾,履行承诺。</p>
多可笑的承诺!</p>
沈美景问完那句话,张昭反而生气了:“燕王妃,这到底是在下与锦衣的事情,您就不必插手这么多吧?锦衣都没有反对,让她和五小姐同时进门,已经是亏待了五小姐,您还要过分到让五小姐为妾不成?”</p>
她过分?美景气极反笑,当即想起身去给他一耳光。这还是她头一次有想直接打人的冲动,简直想把这畜生打得满地找牙!</p>
但是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被人按住了,她瞪眼过去,就见宋凉臣轻轻摇头,看向了锦衣。</p>
张昭说得没错,锦衣都没有反对,她这么激动做什么?</p>
许子珮也瞧向锦衣,语气里满是轻蔑地问:“锦衣姑娘也觉得本小姐该屈居你之下为妾?”</p>
“不。”</p>
许久之后,锦衣才开口:“五小姐身份尊贵,自该为张状元正妻。”</p>
张昭松了口气,目光里满是感激地看着锦衣,然而后者并没有回视他,只是垂着眸子继续道:“十年来,王府包奴婢吃住,每年二十四两银子的工钱,奴婢一文也没有浪费,全用在了张状元身上。十年一共两百四十两银子,贵府应该不缺这点钱,还给奴婢,奴婢便祝张状元与五小姐,百年好合。”</p>
众人都是一愣,张昭的脸更是瞬间就黑了下去:“你这是什么意思?”</p>
“没什么意思。”锦衣抬头,表情格外镇定:“张状元还了奴婢银子,嫁娶随意,奴婢会另择夫婿,也不想等十年等来一个妾的位置。”</p>
美景惊讶地看了看锦衣,心里松了口气,不由地小声叫了声好!真不愧是燕王府的一等丫鬟,有骨气!她就怕她还想不开,连妾也甘愿去当呢!</p>
许子珮站了过来,逼近锦衣前头,甚至挤得她后退了一步,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你说花了二百四十两,谁能作证?那我还说在张郎身上花了一千两呢,是不是也能要回去?不就是不甘心为妾吗?何必这样胡搅蛮缠?”</p>
沈美景没忍住也站了起来,挡在锦衣面前,直接俯视许子珮:“五小姐这是要拿身份压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