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作个交易</p>
月落日升，又是新的一天。</p>
青霜端着银盆进屋，顾青阳已经起来，披了个薄的披风，倚窗站着，静赏着院中的纷飞杏花。</p>
“郡主。”将银盆放到置架上，青霜到柜中拿套衣裙出来，为她解下披风，换上衣裳后，伺候着她净面梳妆。一切做好，坐在桌前用早点。</p>
“说吧，什么事。”顾青阳拿银勺喝了口白粥后，平静问道。</p>
青霜给她布好菜，知晓是瞒不住了，抿抿嘴，“成王来了。”</p>
容衍一大早就来了。</p>
在华清院中，陪着顾老夫人说话和用饭。青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成王一早从宫中出来后，就来了镇北王府。”</p>
顾青阳静静的喝着粥，示意她继续往下说。</p>
“据妙玉说，成王此次来，是与老夫人商议同太傅府朱小姐退亲一事。”青霜说道。</p>
顾青阳喝粥的动作顿了顿，容衍来找祖母商议退亲的事？</p>
青霜点头，“妙玉是如此说的。”</p>
“商议的如何了？”将碗里最后两口粥喝了，又吃了两筷子的小菜，顾青阳停手，接过青霜递来的锦帕净过嘴，又喝了杯清菜后，起身出门，去向华清院。</p>
一大早，花如玉又已经出门了，同她一道出门的还有顾妍。</p>
顾娇也早早的去了梨山书院。</p>
顾霆、顾云霁也一早就去上朝。沐浴于春光暖阳中的镇北王府安静而祥和。</p>
大花园里的花，差不多都开了，姹紫嫣红一片，十分悦目。顾青阳在大花园中流连了大概两盏茶的时辰，剪了足足两花篮的花儿，这才收手。提着花篮，还未出大花园，从华清院出来的容衍已迎面走来。</p>
顾青阳止住脚步，静等他走近。</p>
“表妹真是好兴致。”容衍面上含笑，露出脸颊上两个浅浅的酒窝，让人见之便顿生亲近之感。</p>
“表哥今儿不用上朝吗？”顾青阳问。</p>
容衍走到近前，从她手腕上挂着的花篮中取了根石榴花，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后，道：“我不过一个无足轻重的南京卫指挥使，哪里有资格去参加早朝？”</p>
顾青阳从他手中夺过花，放回花篮，并严厉的警告他不准再糟蹋她的花儿，“听表哥这话，似乎这个南京卫指挥使做得并不开心。”</p>
“不要只说我的事了，”容衍背负着手，扫向她身后的大花园。镇北王府的大花园极大，园中种植着上百种花花草草，但无一例外，这些花花草草都只是普通的花草，并不有什么名贵品种。容衍的目光收回来，落到顾青阳挽着花篮的手腕上。她的手上还戴着清心珠，碧心般的珠子，衬着她肤若凝脂。只一眼，容衍的目光又移开，“听说表妹不打算继续读书了？”</p>
“嗯。”</p>
“因为罗小姐、宋小姐扔你书的事，还是因为大哥？”容衍看着她的双眼。</p>
“都不是。”顾青阳转身回到大花园，在园中的歇息的亭子坐下，搁好花篮，吩咐青霜去备茶水后，对坐她对面，一桌之隔的容衍道，“是因为表哥。”</p>
容衍疑惑的将她看着。“罗承愉、宋松灵为什么会扔我的书，想来事情的经过，表哥都已经听说过了。”顾青阳无意说谁的坏话，简单叙述一句后，便往下道：“表哥和朱二小姐何时成亲？”</p>
容衍面上的笑渐渐敛起，神色有些冷，正待回答他和朱云倾不会成亲了，顾青阳却先他一步道：“谨王、晋王、祁王都已对成亲，表哥也快了吧？朱二小姐是太傅府的嫡女，而太傅府早不复当年的辉煌，虽然太傅府的落败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但不否认，这其中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在。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让表哥和朱二小姐的亲事生出什么波折来，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开太傅府的所有人。”</p>
“表妹不必如此，我和朱二小姐……”</p>
“表哥不用劝我了，我意已决。”顾青阳朝他眨眨眼，俏皮道，“我不想去读书，总得有个合适的理由，表哥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p>
容衍苦笑，“表妹，不是我不帮你，是我和朱二小姐……”</p>
“表哥！”顾青阳佯装生气的打断他的话，“从小到大，我就没有求表哥过几件事，就这，表哥还要拒绝我吗？”</p>
容衍揉揉额头，“表妹，你能不能听我先将话……”</p>
“不帮就算了，谁稀罕一样！”顾青阳冷哼一声，提着花篮气冲冲的走了。</p>
容衍开口想叫住她，结果她走得更快。看着她转眼间，就走得不见影，容衍面色冷下来。他来镇北王府做什么，顾青阳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刚才她的所行所为，不过是不给他开口说事的机会罢了！手握拳，用力的砸在石桌上，眼底迅速划过一丝阴戾之色。</p>
“郡主，成王已经走了。”小半个时辰后，合欢蹦跳着回来禀报。</p>
顾青阳‘嗯‘一声，这才起身，真正的去了华清院。</p>
容衍要与朱云倾退亲，另向顾青阳提亲。顾老夫人这顿早饭吃得颇不是滋味，容衍走后，她便扶着陈摸摸在院中溜弯顺起气来，看到顾青阳来，她暗叹一口气，又走了几步路后方才停下来。</p>
顾青阳走过去，取代陈嬷嬷扶住顾老夫人，什么也没有问，继续在院中遛弯。</p>
半个时辰后，顾老夫人停下来，轻轻拍拍顾青阳的手后，两人一道回了屋。</p>
在屋中坐下，顾老夫人喝了茶，“成王找过你了吧？”</p>
“嗯。”顾青阳点头。</p>
“他找你都说过什么？”顾老夫人问。</p>
顾青阳轻笑了两声，将她和成王的对话惟妙惟肖的重现了一遍。顾老夫人听话，忍不住笑了。笑过后，她道：“成王想和太傅府的朱二小姐退亲，找我商议法子来了。太傅府名存实亡，早不复往日风光，再加上周通之死与他脱不开关系，太傅府和他之间也生有间隙，娶朱二小姐为妃，不仅帮衬不了他分毫，还极大可能会成为他的拖累。他是个有野心的人，自然想要退亲。只是这亲事当初是他母妃亲自向皇上求来的，皇上也下了圣旨，金口玉言，没有正当的理由又岂会允他反悔？”</p>
“所以，姑姑和他都想拿我做理由？”顾青阳问。</p>
顾老夫人点头，神色间看不出什么情绪来，“若是放在早前，只镇北王府郡主的身份，自然是不够的。但你现在不仅是镇北王府的郡主，还是天山将来的掌门人。这些年下来，皇上一直有派人在与天山打交道。如果你愿意，皇上虽然不喜，但有八成的把握是会同意的。不过，就此想要退了和朱二小姐的亲事，却是不可能。”</p>
“所以，成王并不是来退亲的。”顾青阳说道。</p>
顾老夫人再次点头，“他是来向你提亲的。”</p>
“那他准备怎么安置朱二小姐？”顾青阳问。</p>
“你是正妃，朱二小姐是侧妃。”顾老夫人说这话时，终于有了点情绪显露出来。顾青阳半倾过身子，替她顺着胸口的郁气，“祖母又没有答应他，生这些闲气做什么？”</p>
“我不生闲气。”话是这样说，哪里能不生气？顾乔是她捧在手心里娇养长大的女儿，纵是早就对她失望，心底深处又何尝没有换着一丝期待的？但顾乔的所作所为，着实让顾老夫人寒心，“娘娘和成王都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明面上的来往，都有祖母替你挡着，暗地里的算计，你自个得多当心。”</p>
顾青阳点头应下。顾老夫人还不放心，继续交待，“若他们真敢乱来，你也无须顾念什么姑侄之情，该如何做就如何做！”</p>
“祖母放心，真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是谁，我都不认。”顾青阳平静说道。</p>
“如此最好。”顾老夫人稍稍放宽心，同她闲话了些府中的事后，便扶着陈嬷嬷回里屋去歇下了。顾青阳在天山三年，顾老夫人也在病榻上躺了三年。现在精神是好了，身子却大不如从前。顾青阳在里屋中，看着顾老夫人睡着后，这才退出来。</p>
“可有再请大夫进府给祖母请过脉？”出了华清堂，顾青阳问送她出院的妙玉。</p>
妙玉摇头，“老夫人不让。”</p>
祖母眉目间拢着的疲色，顾青阳看得清楚。她已经回来了，且府中所有的事务，她也尽量全都让祖母转交给了二婶。按照道理来讲，祖母身子该越来越好才是。顾青阳回头，朝着屋中看一眼，眼底隐隐划过一抹担忧。</p>
“我不在京城这三年，谨王妃来请脉之时，太医都有在吗？”走出华清院大门时，顾青阳止住脚步，突然问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