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齐齐来访</p>
“少主还没有吃早饭呢，奴婢这就去斋堂端过来。”合欢捂着嘴，快步的跑了。</p>
顾青阳并没有叫住她，听着她的声音走远后，她再次低头看着谢长锦，目光从她的眉眼滑向鼻嘴，再落到她的手上。顾青阳不是个喜欢悲春伤秋的人，可此刻，想到如果找不到佛心果，那个一辈子都嘻笑怒骂，鲜活漂亮如今还仅是个少女的谢长锦，或许会永远的离开，也或许会醒来，却变得不再认识所有人，心里的难过就像是潮水般，一轮接着一轮的往外涌。</p>
这般的难受，重活以来，顾青阳便再没有真切的体验过了。</p>
虽然不应该，但她还是想说，谢长锦的中毒无疑是当天棒喝，深深的敲醒了她。哪怕重生，哪怕经历过万千的世事，她依旧不是无所不能的。</p>
“少主，劳小姐来了。”合欢去而复返，守站在门口，看到在婢女们的簇拥下盈盈而来的劳梓芳，她心中莫名的突升起一股厌恶。但她掩饰得极好，或许是近日发生过太多的事，让她再不能如同刚来京城时那般，天真浪漫了。</p>
顾青阳放下谢长锦的手，又拉过薄被给她盖好后，起身出到外屋，道了声‘请她进来‘后，便看着一身白衣，清丽脱俗的劳梓芳迈步进屋。</p>
盈盈一礼，劳梓芳道：“见过郡主。”</p>
顾青阳让她起来，并请她坐下，劳梓芳有些受宠若惊。拘谨的半坐在顾青阳左手斜对面，接过合欢递来的茶，浅饮一口后，小心的道出来意，“听说谢五小姐生病了？”</p>
“嗯。”顾青阳应一声。</p>
劳梓芳踌躇道：“不知奴家可否进去看望一二？”</p>
顾青阳掀眼，“你会医术？”</p>
劳梓芳摇头。</p>
“既不会，看望就算了。”顾青阳拒绝得很是无情。</p>
劳梓芳是早料到这个结果，茶喝不到一半，便起身走了。走到屋外时，她的脚步微顿了片刻，似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之后就走了。</p>
“可查出劳梓芳的身世了？”许久后，外出办事的青霜和半夏相继回来，顾青阳叩手敲敲桌面，漫不经心的问道。</p>
“刚刚查到。”青霜送上来一封密漆信。</p>
顾青阳拿在手里惦了惦后，方才打开。</p>
信不过一页，话也只有有数的十余句。</p>
劳梓芳的娘原来也是烟雨楼的花魁，容貌比劳梓芳还要出彩些，早年被一个外地来的富商看中，花了十余万两给她赎身后，抬回府中做小妾。然，劳梓芳的娘平常里接客的西北权贵富贾们不愿意了，联手之下，不用三月，便将这个外地富商弄得家破人亡。</p>
劳梓芳的娘被迫回到烟雨楼，准备重操旧业之时，却发现已经有了身孕，这自然又引起了那些权贵富贾们的不满。烟雨楼的老鸨生怕这群人对烟雨楼下手，心惊肉跳之余便出了个让劳样芳的娘生下她，留着长大再供这些人逗乐的馊主意。</p>
劳梓芳的娘容貌的确很出众，出众到让一群权贵富贾联手对付，但这份对付却不是因为她的容貌，更多的还是外地富商为她赎身，被这群权贵富贾视为了挑衅。如今，富商已经变成了穷光蛋，劳梓芳的娘虽然回来了，却怀有了身孕。加之，烟花问柳之地，从来就不缺新鲜貌美的女子，一群权贵富贾又已经报了挑衅之仇，就很随意的应下了老鸨的主意。劳梓芳生下来便水灵灵的比旁余的孩童要好看，这让老鸨十分欢喜，便也花了大力气的培养着她，想着将来让她将烟雨楼发扬光大，也让她流芳百世。得意忘形之时，她显然忘记了她曾出的那个馊主意。在劳梓芳七八岁之时，她就迫不及待的将之拉出来炫耀了，为此，还特意的为劳梓芳在烟雨楼的大堂里搭了台子，以轻薄的烟纱为挡，供其躲在后面弹琴唱曲或是跳舞。</p>
七八岁的孩子，还是个长得俊俏的孩子，出现在这样的地方，自然受到了很多的瞩目，很快也受到了那一群权贵富贾的注意。于是，劳梓芳的‘好日子‘就这样到头了。</p>
看完，顾青阳将信放到一边，合欢好奇的拿起来看了。看完，她心口有些闷闷的，好半晌，才道：“这般说来，劳梓芳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是那个可恶的老鸨造成的！”</p>
顾青阳看一眼她。</p>
合欢继续：“如果不是老鸨的馊主意，劳梓芳或许还是逃不掉堕落风尘的命运，但绝不会像现在这般、这般……”</p>
“如果不是老鸨的馊主意，她能不能活在这个世上，都是个问题，何来现在这般？”顾青阳淡声道。真当那一群权贵富商是色欲熏心之人？不过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无聊罢了。可就算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无聊，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他们又怎会轻易的放过劳梓芳的娘？</p>
死都是轻的。</p>
合欢自然是想不到这些的，但来京城这些日子，她已经明白，有许多的事并不是她表面看到的那般，因此听了顾青阳的话后，她并没有辩驳，而是很认真的请教起青霜来。</p>
青霜逐一给她分析了一遍。</p>
“这天下就没有完全无辜之人。”青霜总结道。</p>
顾青阳心尖似被针刺了一下，有些抽疼。是呀，这天下就没有完全无辜之人，她如此，劳梓芳亦如此。</p>
她不过比旁人幸运，多活了这一世罢了。</p>
可即便多活了这一世，也活得烂七八糟，并没有太过一帆风顺。</p>
谢长锦中毒的消息传得很快，不过一日时间，京城里几乎人人都知道了。谢夫人卢氏在谢行意走后不久，也来了灵隐寺。卢氏脸色平静，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担忧来。顾青阳几次开口想劝，话到了嘴边，都被卢氏笑着给打断了。</p>
“我没事。”卢氏说道，“人各有命，她的命该绝于此，谁拦着也没有用。”</p>
顾青阳低垂着双眼，目光落在卢氏紧握在一起却依旧微微颤抖的手上，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p>
“你照顾了她一夜，先去歇息着吧。”卢氏伸手过来，轻轻拍拍顾青阳的手。她的很冰，像是在冰里淬过般。</p>
顾青阳点头，规矩的向她行了告退礼后，慢慢的退出去。</p>
退到门口的时候，卢氏似才想起来，叫住她，“我来灵隐寺之时，听长锦的父亲提过，皇上既没有同意你离开梨山书院，你还是早些回去读书的好。”</p>
顾青阳抬眼，卢氏朝她微微一笑。</p>
“我知道了。”顾青阳再次一礼后，走出谢长锦的客院。</p>
在客院门外，顾青阳止住脚步，抬头看着正午的阳光，微微眯眼。</p>
能让谢垣特意提起，显然是永顺帝透露出来的意思。在谢长锦中毒、昏迷未醒的时候，让她回梨山书院读书？顾青阳嘴角浅勾起一丝冷笑。收回目光，闭目缓了一会儿后，顾青阳抬脚，往玄智方丈的禅房走去。玄智方丈并没在。</p>
顾青阳问了守门的小僧，得知玄智方丈还在藏经阁后，又前往藏经阁寻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