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兆慈笑着说:“他们不过来,到时候我跟你们舅公带着你们俩回京城,你大哥会试可是大事,你们爹去不了,咱们总得回去才是。”</p>
许柏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要回去陪考的啊,您早说啊,这个是必须要有的。”</p>
许柏吃了一个饺子,想了想,对许荛说:“爹,我们都回去了,就留您一个人在这边,您得多孤单呢。”</p>
许荛笑着说:“我这不都习惯了吗,我现在无诏不得私自回京,再说我这边这一大摊子事情呢,我走了也不放心。”</p>
许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想一想,还是做孩子的时候好,虽然要被父母管着,要被先生督促着,学这个学那个的,可是没有这么多操心的事情呀,只要管好了自己就行,爹,我现在觉得您真累,真的。”最后那几句话,真的是很心疼自己的爹。</p>
许荛看小儿子说起自己来这么心疼,笑着说:“人活着不能总是为了自己活着,总得做出一些事情来才是啊,要不然,你不做我不做,这个国家怎么办?孩子们,人活着其实挺简单的,无非是一日三餐,衣食饱暖而已,可是人不能活得这么自私,总得把自己的所学呀,用到实处,给更多的人带来便利,带来好处,这样才不枉了咱们学的那些东西呢。”</p>
许柏倒是听过很多这样的鸡汤,但是陈玉园听的少啊,许荛的话让他还不是很强大的心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觉得有什么东西是自己一伸手就能够抓住的,但是凝神要去抓的时候,却发现那东西已经杳然无踪,心底虽有些遗憾,却很明白,这些话,是在自己的心底留了影子的。</p>
许柏笑着说:“爹,不就是在其位谋其政吗,您把话说的这么文艺,我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p>
许荛看许柏笑嘻嘻的样子,自然是明白这些道理许柏都懂,只是桌上还坐着一位不懂的呢,索性放下筷子,认真的解释道:“在其位谋其政,这句话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坐起来却是很难很难的,单就从谋其政来讲,怎么才算是谋其政?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说辞,并没有一个规范的量化标准,怎么才能够评判一个官是好官?”</p>
许柏听到这里,不由得起了兴趣,放下手里的筷子认真的听许荛继续往下讲。</p>
许荛说:“咱们这个国家,历朝历代,经历了这么多,每个朝代都有自己值得骄傲的事情,每个朝代都有兴盛的时候,可是为什么最后总是被一个新的朝代所取代呢?”</p>
许柏举手发言道:“旧的制度已经不适应社会发展了,自然是要被新的制度所取代。”</p>
许柏的话让陈玉园疑惑更深,许荛耐心的讲解道:“阿园,阿柏的话的意思呢,是说随着朝代的发展,很多事情也在咱们看不见的地方随着一起发展,如果一个当政者对这些发展,改变视而不见,不想出一个适应这些发展的新路子,那么就会被历史淘汰,被新的朝代所取代。”</p>
许荛这样讲,陈玉园总算是明白了,但是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很多事情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慢慢的改变发展呢?</p>
陈玉园把这个疑问问出来之后,许荛琢磨了一下,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比较贴切的说辞。</p>
想许荛,一代著名的教授,讲课之时各种辞藻,各种词汇信手拈来,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哪次的讲课,哪次的讲座不是引得满堂彩,谁知道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因为几个名词的讲解,而有些不知所措。</p>
许荛一边琢磨,一边说:“阿园,农人的耕种,你可是知道的?”</p>
看陈玉园点头,许荛说:“从开始种地,农人所使用的工具从石头做的,到青铜,再到现在的铁器,这就是发展,当然了,各行各业都是这样发展的,像什么纺织啊,还有生活中很多的方面,都是这样的。”</p>
陈玉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许荛说:“说这些有些远了,你知道这样一个背景就好,我再来跟你们两个说一下在其位谋其政。”</p>
陈兆慈嗔怪的说:“先吃饭,吃了饭咱们把这碗碟的撤下去,我给你们爷三个泡了茶,你们慢慢说不好吗?”</p>
许荛听了,哈哈的笑了起来,说:“怨我怨我,咱们先吃饭,吃过饭呀,我慢慢跟你们两个说。”说完拿起筷子接着吃饺子,倒是陈玉园,心里想着方才许荛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味同嚼蜡,好歹的吃完了一盘饺子,帮着陈兆慈泡了一壶茶,赶紧端坐在许荛的对面,准备听许荛开讲。</p>
许荛看陈玉园愿意听,自然是愿意讲,就从勤政跟懒政开始阐述,按着自己的想法,一点一点的跟陈玉园进行剖析,这一顿讲,一直到三更时分,吴慕岳那边的阿金过来催促了,许荛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自己的讲座。</p>
洗漱之后躺在床上,许荛看着院子里干枯的树枝映在窗户上的影子,深深的叹了口气,对陈兆慈说:“兆慈,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一算,都过去小十年了呢。”</p>
陈兆慈晚上看许荛越讲越兴奋,自然是明白许荛的心思,说:“可不是嘛,咱们柏哥儿都快要十岁了。”</p>
许荛把手放到胸腹之上,听着外面隐约的风声,说:“我真没想到我竟然会在这个地方,我也没有想到过,我竟然会在这里做官,兆慈,其实我挺怀念那些日子,我还是喜欢做一个教书育人的先生,做官,非我所长。”</p>
陈兆慈侧过身子,说:“可是你做的很好啊,你看,在你的治理之下,老百姓日子一天比一天过的好,你是个好官。”</p>
许荛没有接话,半晌才轻声说道:“可是我还是更加享受站在讲台上的那些日子啊。”</p>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老妻有些担心自己,许荛笑着说:“看我,没头没脑的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咱们现在过的挺好的,有儿有女,马上就能抱孙子了,这要是原来,许棣三十好几了都还没有对象呢,咱们哪里敢想?就连问一下什么时候做公公婆婆都不敢的。”</p>
陈兆慈听到这里,不由得笑了出来,说:“还真是呢,这大概是做父母最喜欢的地方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捏在父母的手中,做父母的心里着实是踏实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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