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人自知也帮不上别的忙了,只能快些把这私了的事情给谈妥了。</p>
过了两天,县衙来了消息,说是可以过去了。</p>
胡家父女就分头行动,胡霁色去见了那端氏,胡丰年去见了那已经几日闭门不出疑似得了抑郁症的黄德来。</p>
这几日端氏也是日益憔悴,一直在先夫亡故的痛苦中出不来。</p>
对此时的她来说,报仇和抚养子女,大概是她活下去的全部动力了。</p>
双方在县衙交易,在罗大人的见证下,给了银子,然后画押。</p>
因为不想再生事端,胡霁色全程没有抬头看过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p>
倒是端氏,出了县衙之后,突然追上胡霁色。</p>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来讹钱的?”</p>
胡霁色扭头看着她,斟酌了一下,道:“我体谅你丧夫之痛。”</p>
端氏喃喃道:“我也不想……好好的一个人,明明见着快好了,突然,突然又没了!他没了,我们家的天就塌了啊!”</p>
胡霁色没吭声。</p>
端氏哭了一会儿,用帕子擦了擦眼泪,道:“我听说了,你是罗大人请回来的,不为赚钱,只为赈灾。我知道你不会为了钱害死我夫君,可,可我就是想要一个公道!”</p>
胡霁色慢慢道:“如果你想要一个公道,当时为什么不直接上官府告我,要到我家门口来闹?”</p>
端氏愣了一下,道:“我夫君在你家看的病,出了问题,我自然要找你啊!”</p>
胡霁色摇摇头,道:“如果你真想为你夫君伸冤,就该同罗大人好好商量。包括他过世之前有什么异状,过世之后又有什么人同你说了什么。光哭,是没有用的。”</p>
端氏抓着自己的衣领,哭道:“你说的好听,若是这事儿在你们家,我不信你不怨,不恨!我知道你以为我是为了钱!我告诉你我不是!只要还了我家一个公道,这钱我一分也不会动!”</p>
她或许自己后来想想,也觉得这事儿欠妥。</p>
可她真的委屈啊,真的冤啊!</p>
如她所说,夫君没了,家里的天都塌了。</p>
她现在只觉得有满腔的委屈和怨气,人死不能复生,她这么做又有什么错!</p>
胡霁色有些疲惫地道:“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咱们签字画押了的,案子查清楚了就退钱。实际上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出这钱,毕竟我家也不宽裕,这钱我还是跟别人借的。”</p>
端氏此刻思绪纷乱,人也一阵阵地发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胡霁色想走,终究是不忍心。</p>
她虽满腹委屈,可到底人家夫君已不能再复生。</p>
若是换了从前,她或许也要骂这妇人一顿,问问她到底是受了何人的挑唆,不去报官,反而抬了尸体到药房门前来闹。</p>
可大约是被胡丰年熏陶久了,医者本着一颗仁心,也不能拿已经遭受丧夫之痛的苦主撒火。</p>
她耐心地道:“你这几日可要好生照料自己,莫要再沉溺于悲痛之中。说起来,你我都是苦主,还是快快查清楚了这案子才好。”</p>
说完这些话,她就想走。</p>
端氏又追了上去:“小胡大夫。”</p>
胡霁色的脚步一顿,她有些意外,这苦主遗孀竟然还会称她为“大夫”。</p>
端氏喃喃道:“我心想或许不是你。”</p>
胡霁色挑了挑眉。</p>
“做大夫……你蛮好。”</p>
这大约是这几日她反复思量之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