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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都是如此,更不要奢望女孩们会有什么好待遇。教会没有多余的开销花在女孩们身上,否则院长不会要求每个带走未婚母亲的家庭为照料她们的处所付账。然而修女们的照料是许多人宁可拒绝的,只有德蕾娅是例外。女孩们每天做的苦工也不付工钱,玛奈知道这些钱都到哪儿去了。
有时候她会以为摩顿镇长就是受过修道院的启发,才能给篝火镇里的每一次天气变化收税。
——篝火镇。她猝不及防想起威尼华兹的灰色天空。
此刻,伊士曼王国的南部定然笼罩在金色的收获之月和凛冽的霜之月中。原野金黄,森林火红,唯有永青之脉呈现出惨淡的苍白。一般在月圆之夜前,威尼华兹就会下雪。篝火镇则要更早。黑漆漆的砖墙下会走过比往常多得多的商旅队伍,像一条斑斓长河涌入海湾。守卫换上厚手套。人们开始为极黑之夜做准备,皮毛被晾晒,肉类要么腌要么风干,木柴堆在干燥的角落,牲畜一头头在屋檐下徘徊。最珍贵的是各种香料跟小麦,商人们会把价格调高到可怕的程度,而水产近乎绝迹。
“会。”她强行掐断思绪,让冰天雪地离开头脑。“他们能说一些简单的词汇,但长句子就没办法了,也不懂多数语法。”
“我们有自己的语言,但我母亲说我最先学会的是通用语。”小狮子咕哝着,“她当时吓了一跳。”
狮子的语言。玛奈心想,也许它们说起来非常困难。
“我说‘母亲’。”罗玛把嗓子捏得很尖,“这是通用语。然后又说‘饿’,这是吼叫,是草原上的语言。这些都是我母亲告诉我的。”忽然艾肯捉住她的一缕金发,她咯咯笑起来,用头发梢挠婴儿的手心。她的声音中有一种单纯而直白的渴望迸发而出,教玛奈浑身颤抖。
她低头看着专心玩耍的儿子,想象他呼唤自己母亲时的景象。但她旋即又意识到,在两年后他会喊另外某个女人母亲,还会有机会叫出“父亲”。她发现自己很不喜欢这种心脏刺痛的感觉,像是生命的一部分被硬生生夺走了,留下的窟窿里日夜灌满冰冷的风雪。哪怕是繁花似锦的北部风光,也难以温暖她的灵魂。
“别欺骗自己了,桃乐丝。你肯定爱着艾肯,只是你自己没意识到。这世上没有母亲会不爱孩子,他与你血脉相连,心灵相通。他的生命被你赋予,他的命运由你开启。”
“我不配爱他。”玛奈的口吻如念经卷。“我是罪人。我自作自受。”
罗玛捏紧拳头。“这不对。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你说盖亚是错的?祂是诸神中最善良,最美好的神祇。祂收留了被社会抛弃的罪人,给我们容身之地。我应该感谢祂。”我应该赎罪。
“可善良的神是不会把母亲和孩子活活分离的!”罗玛的声音猛然拔高。
“请安静,罗玛小姐……”她预感到狂怒正在女孩的身上升起。
“你的神在说谎!你们都在说谎!为什么就不能承认你爱他呢?为什么不敢拥抱他呢?这世界上总有人将自己的愿望强加给孩子,以为他们会理解。当艾肯长大了,他要是问‘在我出生时照顾我的人是谁,我真想她’——你还觉得他会有更好的生活吗?你会为自己生下了孩子而蒙羞吗?”小狮子瞪着她,“海伦告诉我,女巫们主张‘人要依靠自己的意志改变命运’。为什么你连改变未来的勇气都没有呢,桃乐丝!”
“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又怎样!我才不管那么多呢!”小狮子头开始胡搅蛮缠,“我就要你和艾肯在一起,我要咬断那个可恶的老女人的喉咙!我会把那该死的墓园烧个干净!我就这么干,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等我把那些转让书变成灰烬,再看哪个蠢蛋敢将艾肯卖给别人!”
……
“你问的够多了。”安德鲁不满地说。
“和谜题比起来,这还远远不够。”
“这女孩怎么了?”
“她是第三个死者,不久前在加德纳·雷诺兹的家里被发现。噢,加德纳是霍布森的烟草供应商……我这么说是不是有点抬举那赌鬼了?”
“听上去是这样的。”威特克接口。
“但事实上,他一天消耗的烟草数量大约能占整个死角巷的五分之一。若非这家伙来历清楚,我都要怀疑他是什么以被风干的植物叶片为食的神秘生物了。原因是明摆着的——他在与加德纳贩卖这些烟叶。”
“你怎么知道他有多少烟叶?”安德鲁忍不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