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学派与教会不同,但难保他们之间没有联系。“希望如此。”一圈金色的神文在他脚下展开,尤利尔顿时感到各式各样的声音涌入耳朵。我必须弄清巫师的来意,以免计划赶不上变化。
“真稀奇。”巫师说,“能在这里见到血族。”他的嗓音平淡,令人升不起记住的欲望。
“我记得我下注是红心。”扎卡里·波西埃双手支在桌子上质问。
“没错。”巫师客气地微笑。“你是打算这么做,但我提前变换了吧台上用于投注的位置。”
“我没仔细看,不过你的把戏的确有趣。”扎卡里点点头,旋即问:“那你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阴影中的巫师思考片刻,“也许我清楚。比如这个?”他忽然抬手一挥。
即便隔着近十码的距离,尤利尔也能看到这有趣的景象:两个吸血鬼原本一左一右,忽然间互相变换了位置。扎卡里朝前一个踉跄,圆帽掉在地上。他的同伴则迷茫地眨着眼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到了桌子边。令人吃惊的是,这期间完没有一点神秘的闪光或力量的波纹,好像莫名的交换不过是两人自己迈出了一步。
“巫术!”胡格叫道。陆续有人将目光投向角落。学徒终于能看到吸血鬼惨白的脸,上面的五官因惊讶和畏惧扭曲着。
“很好。”
扎卡里重新站稳,戴上帽子。他的手指在腰间的皮口袋上轻轻抚过,扯开绳子。但他的同伴赶紧按住他。两头吸血鬼对视足有三秒钟,最后扎卡里妥协了,他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胡格·安古尔和巫师——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在他身后,巫师依然面带微笑:“你该感谢我,先生。或许我救了你一命。”
但吸血鬼们没停下脚步。巫师只好感叹自己的善良,同时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
……
“我们得节约。”胡格低声说,“一个苦修士不值得浪费力量。”
他们走在人流中。扎卡里穿过两条街,才找到足够让他对照整理自己的领结和衣袖的玻璃橱窗。“据说苦修士的血有股涩味。”他的眼眶里转动着恶毒的色彩,“你尝过没有?”
“我宁愿喝孩子的血。”胡格回答。
“不止是你愿意。”扎卡里哼了一声,想到醇香胜过葡萄酒的鲜嫩血液,他不禁口舌生津。我该留下一个小鬼,他想,或者两个。另一个分给讨厌的胡格,好教他不要在他父亲面前乱说。胡格是波西埃男爵的仆人,环阶神秘者,对他忠心耿耿。扎卡里希望在父亲死后他也能这么效忠自己,而那一天似乎并不算太远。魔药几乎摧毁了父亲的灵魂之焰……但他的躯体还能依靠血液苟延残喘。
作为男爵,他肯定私下截留了一批新鲜货,藏在城堡的地窖里。扎卡里了解父亲,为他在他身边度过的五十年时光。胡格必定知晓其中关窍,才会这么安慰自己。一念及此,扎卡里的心情略微好了那么一点。“力量带着毒素。”他大声宣布,迫使自己遗忘在客栈受到的羞辱。“一个苦修士不值得高贵的暗夜贵族为他流血。”但早晚有一天,巫师的旗帜会倒塌。我将沐浴他们的血泊,不会喝一滴。脏污的血只配做洗澡水。
“一点没错。冬青镇靠近王都,我们最好别在这里久留。”胡格故意岔开话题,“烟草的销售不用发愁,我看那些人是爱上了自焚的美妙滋味。”
“没准在他们死后,露西亚会接受这些灵魂。”
他的同伴厌恶地撇撇嘴。“到太阳上去?真是永世的酷刑。”胡格·安古尔转而提起族群的动向,“那该死的巫师诅咒我们,却不知自己死期将临。特罗尔班亲王的船队已动身前往灰翅鸟岛,波西埃大人也跟随同去。”话音未落,他们拐进一条深巷。
“安魂堡也关闭了?”
“是的。不然陛下不会放心离开。但在秘仪完成后,分配给你的领地只会多,不会少。”胡格向他保证,但话语就此终止。
只有这些?扎卡里怀疑父亲根本就是把自己忘了。男爵有许多后裔,当波西埃成为子爵后,他们的神秘度也会随之拔升。我该获得继承家族之名的地位才是,他向我许诺过。扎卡里想纠正胡格的说法:“你——”
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他抬起头,眼前洇开一片血红。惊愕迫使他在口袋里摸索,用指节顶开盖子……但还是太晚了。
一柄短刀划过,镶银的刃口切在他的手腕上。皮肉和血管刹那烧焦,疼痛如闪电般贯穿他的身。扎卡里发出号叫,下意识地缩回手。又是一刀剖开胸膛,可怕的热量涌入躯体,苦痛的煎熬使扎卡里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腰间那只充满了“力量”的皮口袋已经敞开,内里溅满血滴,他却来不及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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