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不只有他受毒素的侵扰。在书房里他刺伤了英格丽,魔咒见血生效,扎根灵魂,他的未婚妻将在死前经历漫长痛苦的折磨。我几乎也要杀掉德威特了,多尔顿还记得当时自己的愤怒。暗夜精灵将立誓守护的咒剑架在他的主君颈前,德威特被迫后退,直至撞阳台的栏杆。
“你得冷静,多尔顿。”他的伯爵说,“我是你的伯爵。冷静才好解决问题。”
“我没有问题,大人。”侍卫队长则回答,“没什么需要解决的。”他的解释对多尔顿来说一文不值。“诸神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德威特,暗夜精灵的信任只有一次。”
“那你起码也该听听她怎么说……”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值得采信,从前是这样,将来也不会变。请别说了,大人,你也一样。”剑尖碰触到领主的咽喉。他正下决心要穿透这谎话连篇的喉咙……英格丽尖叫起来,格雷迪和另一名骑士破门而入,但他们都被多尔顿吓得不敢妄动。
“诸神在啊……影牙大人,求求您放下剑。”格雷迪央求。欧文则压根不敢看他。
“决不。”他转过身,一剑穿透欧文的喉咙。正是他送英格丽进入潮声堡。眼下骑士的尸体倒在半精灵身前,她痛苦的表情开始扭曲。鲜血嘶嘶流动,多尔顿也闭眼睛。
格雷迪丢下剑,再也不敢说话。一位高环的暗元素使是百把剑也赶不及的,但多尔顿没有杀他,哪怕他也可能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欧文的死彻底惊醒了这场虚幻的梦,唯有多尔顿知道他是替德威特而死的。我对女巫阁下说要坚守道路……他没来由地升起一丝怨恨。但这怨恨是为了谁,他却根本说不清楚。
德威特赫恩沉默地观望着。
烛焰在晚风中动摇。“你会受到惩罚,德威特大人。但不是由我亲自动手。”暗夜精灵不是人类,他们认为耻辱只有鲜血可以洗刷,而房间里已经有人流过血了。“你也不再是我的领主了,除非哪一天你攻占了廷努达尔。”多尔顿扯下肩膀赫恩家族的纹章,丢在伯爵脚边。
德威特瑟缩了一下。但他的恐惧没能取悦他,英格丽的眼泪则有种魔力,让他不禁为她感到羞耻。我要做什么?多尔顿问自己,我要鲜血还是悔过?亦或是尊严?还是说我竟想挽回他们呢?不,多尔顿影牙纳萨内尔决不会这么做。
奇异的惊惶在警钟长鸣的一刻升起,城堡被惊醒,暗夜精灵与旧主擦身而过,跃入黑暗下的海潮……
“我来擦桌子。”侍女说。多尔顿让开手臂,对方的脸却浮现出一种失望。我可不是人类啊,孩子,躲远一点对我们都有好处。逃避总有好处。
当晚他在灯塔镇岸,比起冰冷的海洋,岸的空气似乎更让他窒息。接着他在小镇漫无目的地游荡,没有巡游骑士能发现他这个鬼魂。当他路过英格丽的店铺时,被盐水冷却的愤怒终于失控,他将它付之一炬……我们一刀两断了,女士。暗夜精灵会把不忠的族人投入云井,这里没有云井,不过没关系,火也一样。现在他抛弃了人类的准则,家乡的血液正在逐渐苏醒。云井是地底的地底,暗夜精灵里只有杂种才会给自己冠以云井的族名。你根本不知道啊,亲爱的英格丽。
放火时两名侍女来阻止他,乌米和莉莉都是德威特的情人,多尔顿一见她们就怒火重燃。等他回过神来,火势已经吞没了她们的尸体。这是我的罪孽,他心想,她们完无法反抗伯爵,我在干什么?诸神在,帮帮我,救救我,怎样才能从痛苦中解脱?
诸神是瞎子和聋子,凡人却不是。很快他的通缉令传遍了骑士海湾,不怕死的冒险者在他身用尽心思,他也将怒火尽数发泄在他们身。但这火焰似乎烧之不尽,犹如他的火种。这不是我的生活,可他发现自己也没有别的事好做。堕落成了习惯,就像酒和战斗。观察他人的杀意和行事甚至充满乐趣,多尔顿惊奇地发现自己这段日子杀掉的吸血鬼比之前加起来都多。再这么下去,很快我就会遇同等级的对手,或许是多个,然后死在他们手。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着,直到当他在某间海边酒馆独自饮酒买醉时,洛朗爵士找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