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焰阁下被夜莺调离了军队,白之使大人。”安戈回答,妮慕听出他的嗓音沙哑。要不是西塔不会流汗,这家伙想必已经汗珠滚滚了。“这是血族的诡计。我们……呃,联盟感谢您在危难时刻的援手……”
使者不作评论。“高塔的援助不免费。”
妮慕没想到他居然来趁火打劫,显然西塔们也是同样。然而情况紧急,容不得多想,安戈毫不犹豫地说:“这天经地义。守誓者联盟会永远记得您的高贵之举。战局稳定后,联盟将尽力帮助克洛伊塔寻找罗玛佩内洛普小姐。”
这是谁?妮慕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她对高塔并不陌生。苍穹之塔克洛伊是七大神秘支点中最“爱好和平”的占星师组织,据说他们不参与任何地面战争,只在乎星象和预言。希尔达曾给她看印制在报纸上的星图,并告诉她这是由天文室绘制出来的最新星座图像分布。说实在的,曾经妮慕认为看星星是种无聊透顶的娱乐,但自从野精灵弓手告知她占星师们能从中预测天气后,霜巨人立即更改了看法。
“苍穹之塔的领导者是先知黑夜启明大人,也是千年前与胜利者维隆卡一同发起圣米伦德大同盟的四位圣者之一。”希尔达说,“他是神秘领域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占星师,被视作命运之神奥托在诺克斯的化身。别说天气了,他甚至能够预言一个人的一生而且是在那个人出生以前。直到今天,先知仍然带领着占星师们日复一日地观测诺克斯,守卫世界的安。”话中有些细节妮慕难以理解,但她清楚高塔肩负职责的重要性。
除了占星师和先知之外,使高塔声明远播的还有眼前的白之使。作为外交部长,他的行事风格与占星师有着极大差异。希尔达认为他是圣者之下最强大的空境神秘者,其论据来自圣者之战后期的新生代战争即神圣光辉议会与苍穹之塔的空境之战。当时白之使击退了光辉议会的大主教耶瑟拉普特里德,几乎以一己之力摆平了整个布列斯塔蒂克帝国。克洛伊塔也因此挽回了不利局面。
从那以后,神秘生物们就将空境与高塔统领分开看待,决不混为一谈。甚至有很多人认为他有机会成为圣者。妮慕没想过自己还有与这种大人物面对面的一天。
“我们已经找到她了。”使者拒绝了安戈的报酬,“换一个。”
这时吸血鬼亲王挥动膜翅升空,企图远离他们。白之使打开一本厚厚的福音书,周围气温骤降,魔力化为寒流呼啸而过,在二十码外升起一片弧形的冰雪之壁。大蝙蝠一头撞上障碍,被迫在半空调转方向,并加速甩开追逐蔓延而来的白霜。
安戈咬紧牙关,苦苦思索。但不管怎么说,他的神情比先前放松多了。对于守誓者联盟与克洛伊塔之间的交易,妮慕插不上嘴。她更在意白之使的神秘职业,冷风吹拂,实在令人舒适得想倒头就睡。反正我们多半是死不掉了,还有什么比享受片刻凉爽更要紧的事呢?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离开故乡快满一年了。
但特罗尔班德拉布莱终于放弃了逃离的策略,他主动降落在地面上,吓得士兵们慌张走避。看上去他好像有话要讲,妮慕注意到西塔蒂卡波不安地扭了扭手指。安戈的神情也由放松重新变得紧张起来。
“白之使阁下。”蒂卡波抢先开口,“伊士曼是克洛伊的属国,我们会对自己的战争行为作出补偿。”
“你们会的。”白之使意味不明地说。他背对着妮慕,但即便霜巨人看见他的面孔,也不可能从神情中窥得他的真实想法。她觉得自己眼前的并非一个活着的人,而是一座雕塑,一块坚硬、冷酷、决不妥协的寒冰,这让妮慕很是为西塔的担忧感到奇怪。他是丝毫不会动摇的,任何与其意志相悖的言辞和劝委都将无功而返。
霜巨人之王法布提与他有某种相似的内在,这是妮慕的族群在同盟解体后仍旧遵守圣米伦德之约,并且加入守誓者联盟的根本原因。生活在雪人苔原的霜巨人没理由参与到宾尼亚艾欧的纷争中去,因为没人会觊觎他们的土地和族人,他们也别无所求。但法布提认为他们必须遵守约定。
妮慕不知道白之使坚持遵守的约定是什么,可毫无疑问,他也有这样的约定。
“德拉布莱家族同样会。”吸血鬼亲王说。他的声音好似树林间的叶片相互轻擦,说起通用语时带有上扬的奇特尾音。“而且会比联盟更多。夜焰桑明纳对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一无所知,这些西塔不过是礼物的包装纸。”
他的脸长得好看胜过威严,但他的“奖章”比狮人雷农赫特伦纳更明显那是一道从下巴到直耳朵的火焰疤痕。伤疤在狮人身上会显示出雄壮,在特罗尔班德拉布莱脸上则只能增添残忍的气质。妮慕的身体中也有血液流淌,她不喜欢血族。但即便被形容成礼物包装纸,也没人出言反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