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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把它弄坏了。”她看起来快哭了,“求求您,别这样。”
“对不起。”尤利尔赶紧跳下来,“我不知道这棵树对你们意义重大。我不会碰它,你别哭。”
“你保证吗?”
“我正在这么做。”他朝她走近一步,但远离了树干。女孩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没跑。“你是四叶领人?”尤利尔说。他更改了通用语的几个音节,贵族与平民的语言虽是同一种,但一开口就能听出分别。教堂需要孩子们朗诵赞美诗,于是教他们神文和上等人的话,并禁止他们口出恶言。简直是一千年前的往事。
南国独有的亲切话音有效安抚了女孩的精神。“是的,先生。”她渐渐镇定下来,“我们来自四叶城。”
“这里肯定不是四叶城。”女孩没回答。小心。绝不能操之过急。“那是你妹妹吗?她看上去很容易……碰到危险。你们太小了,不该到处跑。”
女孩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树冠。“我们正准备回家。”
“你们自己?”
“我能照顾露丝。”女孩不安地反驳。在尤利尔面前,这话可没有多少说服力。
“她叫露丝?小姐,我能这么称呼她吗?”
“我们不是什么小姐。”她脸涨红了,“怎么称呼你呢,先生?”
“尤利尔。”总算有点成效了。这孩子警惕得过分,时刻想着溜走。“我猜你知道我有问题想请教。”
“噢。”女孩的眼睛看着水井。她的姐妹放弃了追那条可怜的狗,同手同脚地向树荫跑过来。这下学徒终于发觉她有点不对劲了。
“你们不属于这里,对吗?”尤利尔在露丝接近水井前把她拉开,以免对方失足掉落。“露丝?”那女孩毫不畏生地抓住他,于是学徒抬高手臂,让她在上面咯咯笑着荡秋千。
另一个女孩错愕地望着他们。尤利尔注意着她的神情,一旦她表露出不悦就立刻保持距离,没想到她反而靠近了一步。“你——”
轰然巨响淹没了所有声音,尘土像夏日的暴风雨一样劈头浇下来。白蜡树的高大树冠上窜起一阵浓烟——先有烟再有火,火势迎风拔长,蔓延到他先前落脚的屋顶。卷曲树叶和烧焦枝干在烟尘中倾泻而下,尤利尔在巨响迸发的瞬间捞起两个女孩朝旁边一跳。他的动作轻快得像是从树梢摘下一串葡萄,女孩们尖叫着落在地上,仅仅被灰尘弄花了头脸。
“看来这棵树看得见我们。”尤利尔嘀咕了一句。他扭过头,“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这不是我们的梦。”露丝茫然地坐在地上,她的小姐妹却哭起来。“我没法回去了!”
梦?“我们得暂时离开这儿。”尤利尔看到火势绵延,白蜡树发出哔哔剥剥的爆鸣,即将在烈焰中倒下。他拉着两个小姑娘回到小巷的出口,却立刻刹住了脚步。
大街上到处都是奔逃的人,两辆马车堵塞住拐角的通道,两侧则燃烧着火焰。一伙骑兵正在路中央来回冲杀,他们身披简易皮甲和锁甲,手里的长枪却是铁器,此刻已被鲜血染红。这些人追赶着逃亡的人,而且不紧不慢。卖螃蟹的女人被砍下头颅,一个骑兵在她的推车里挑拣。三个人骑马戏弄一个男人,他先是左冲右突,最后在包围中跪下求饶,掏出了自己的所有钱财。一杆长枪扎透他的脊背。大多数骑兵都在砍杀当地人,他们不下马,用长枪戳刺尸体,寻找垂死和装死的人。当他们扫荡完整条街道,弓箭手放出火箭,点燃尸体堆和稻草屋顶。火焰窜起来,但没有白蜡树冠上那么快。
战争的爆发无预兆。在此期间,没人注意到尤利尔和他手边的两个女孩,他也无法冒着让她们受到伤害的风险尝试阻止屠杀。尤利尔将她们的脸按在怀里,眼睁睁地看着火焰逐渐连成一片,映照得半边天空橘红如晚霞。
他抱着她们来到坍塌的水池边,这里好歹没有尸横遍地的惨状。然后学徒将露丝放在一块石头上坐稳,抓住另外那个女孩的肩膀。“这是什么地方?他们又在和谁打仗?告诉我。”尤利尔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但她的确被他吓着了。“别怕,他们打自己的,你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