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塔由老巫师贾纳科斯管理,他是个环阶的神秘生物,脾气暴躁,不过希塔里安的魔法可以轻易安抚他。但每次用魔法,希塔里安都提心吊胆,害怕别人发现自己火种的不同。好在北方人威特克给她的剧本里有应对。
“要是真有人询问。”戴面具的领路人说,“就告诉他们实话,你的职业和火种都是忏悔录带给你的。”她背了无数遍,简直快信以为真了。
但希塔里安不敢完相信剧本。先前她逃出拇指巷,本该在码头坐船离开丹劳,却被船长揭发。没人告诉她事情会这么发展。她怀疑结社是故意的,好让她能以忏悔录持有者的身份进入学派。北方人威特克在拜恩就这么考虑过,却遭到了黑骑士的拒绝。难道领主大人改主意了?
无论如何,希塔里安留在了石塔,脚下就是巫师之崖。她每天的工作从照料郁金香变成了照料猫头鹰,这些鸟儿不怎么听话,但她也不用训练它们。有了与秃头相处的经验,希塔里安应付动物算是比较拿手。再不行,她还可以靠魔法让它们强行安静下来。
唯一让她害怕的是奥兹克兰基,老巫师贾纳科斯称他为“怪诞专家”阁下。他每天都会来找希塔里安。奥兹像个旅者,总是随身携带一只巨大的手提箱,还在帽子上拴气球。希塔里安的新朋友蕾格拉很喜欢他,或者说,大多数学徒都喜欢奥兹。只不过因为石塔的学徒多半都是年纪在十一二岁的小孩,她心想,还是那种不用考虑晚餐吃什么的富裕家庭的小鬼。他们除了喂猫头鹰什么也干不了。
“怪诞专家”没对希塔里安做什么,甚至表现得相当友善。她很快了解到他的箱子里装的都是神秘物品。每次来石塔,他都会问希塔里安有关忏悔录的所有细节,目的昭然若揭。他干嘛以为我会告诉他?或许没人发现我是结社的夜莺。
况且,就算克兰基不介意结社和恶魔,希塔里安还指望通过那本福音书去找露丝,不可能实言相告。因此,希塔里安比蕾格拉多了一项工作,每天早上,她都得把背好的台本用不同方式叙述一遍。但愿他们永远不要拿真言魔药来验证,希塔里安默默祈祷。
她终于找到柴房,摸着黑拣柴。
石塔很高,但上下楼层间不止有台阶。希塔里安可以通过矩梯来往,这是前所未有得体验:穿越魔法阵只为了从塔顶来到底层。连拜恩都无法这么干。学派巫师对此毫无感触,希塔里安还能说服自己他们都是神秘生物,但蕾格拉和其他人也一样,仿佛对凡人来说,魔法和神秘也不过是平常事物,没什么好奇怪的。她经常觉得自己像个没见识的乡下村姑,但四叶城是大城市,拜恩更大也更美,希塔里安没法说出来,这让她很难受。
壁炉重新点燃后,猫头鹰不再乱折腾,它扭过头瞪着希塔里安,不时拿喙碰触笼子。她脱下手套,把双手插进它厚实的羽毛里。神秘悄然降临,鸟儿呆在笼子里,没有动弹。“乖乖。”希塔里安得意地说。说实话,其实我也没那么讨厌这里。“你真聪明。”
今天教堂的钟声在天亮前响起,石塔上能遥望到城市。希塔里安打开穿梭室的门闩,等待学徒们来天台寻找自己的猫头鹰。
“林戈特。”第一个来的却是贾纳科斯,他从她身后接近。钟声掩盖了老巫师的鼾声,希塔里安没听见它停了。
贾纳科斯模样瞧起来和所有老人一样,但同时兼有中年人的焦虑和刻薄。他脸色不佳,希塔里安不禁害怕起来,莫非他们发现了?老巫师站在门口嚷嚷:“阁下要见你。”
好吧,还能有什么事?她明知道不可能。我有牢记住台词。“这就来,大人。”希塔里安快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