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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融化了。”她说。
雷戈回过头,看到窗外的固体喷泉恢复动态,夹着碎冰块掉回井里。某些魔法会有时限,但他不确定这是同伴的动作,还是敌人的行迹。
思索之际,武器已握在手里。“请跟紧我,圣女大人。”他嘱咐,“我必须弄清情况。”
“我肯定能走,问题是他们。”苍之圣女抬抬下巴,示意一下地板上的俘虏们。“没准是这些人的救兵。你一人能应付他们部?”
他想说能,但夸口无益于事实。听说初源的力量远超同级别的神秘生物,雷戈尚未有幸遇到高环的初源。结社是些不入流的神秘者组成的团伙,用不到高贵的银歌骑士处理,但雷戈成为骑士不到两年,冬青协议前的每一场战争,他都是作为“胜利者”维隆卡的侍从度过的。军团长是无畏的战士,没有敌人能在他手下逃走,自然也轮不到雷戈冒风险。照实说,这趟旅程本该风平浪静,直到传教士告知奥库斯死亡的消息。
银歌骑士不惧任何敌人,雷戈反复告诉自己。他穿上了银白盔甲,就意味着敌人应该反过来害怕他。在帝都的剑术比赛中,雷戈曾拿到那一年的头名,连真正的银歌骑士都自愧不如,最后当时还是副团长的维隆卡爵士亲自将他收为侍从,而其他参赛者成为了普通军团的骑士。雷戈相信,单靠贵族私生子的身份不可能获此殊荣。这桩往事令他引以为豪,但很明显,将它说给敌人听,可不会避免你死我活的战斗。
雷戈并不缺乏荣誉感,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多半终结于战场。帝国军队中,没有哪个军团的战损率能与银歌骑士团相比。我早晚得独自战斗,他心想,哪怕面对超出常理的强大敌人。但这种想法并不妨碍他产生恐惧。有很多瞬间,他都幻想虫子在啃食自己的内脏。
“我不是一个人。”他回答,“斯特林大人就在地下室。他是圣堂的巫师。”
“佐曼也是,可你没对他抱希望。还有那占星师呢?”
提起杜伊琳,雷戈仍觉得恼火。奥库斯死于卑鄙的手段,他们必须通过阿内丝抓到凶手,而她不在乎。毒素虽然像柄匕首顶在胸口,但队长乔伊的魔法足以让他们撑到世界末日。不辨黑白处死俘虏,还有比这更荒唐愚昧的做法吗?关于占星师冷漠的真实面目,无需更多证据了。
奥库斯不是他的朋友,但同样披着银甲,因此抓住凶手的必要性毋庸置疑。杜伊琳不是银歌骑士,她不明白。
“不劳您费心,大人。”他硬邦邦地说,“请跟紧我。”
等他拖着俘虏们来到门外,走廊的蜡烛已告熄灭。光线在树影间穿梭,能落到地砖上的寥寥无几,长廊看起来阴暗又不祥,更别提通往地下的楼梯了。雷戈不禁扭头看了一眼,转角空旷,仆人死伤惨重,侥幸活着的家伙都被冻在大厅里,连先前的厨子也不例外。若非说有人跟踪,那只可能是从水井钻进来的敌人。过了这么久,对方早该潜入庄园内了。
“后面没人。”声音吓了他一跳。苍之圣女像个幽魂般开口。
“你怎么知道?”
“草木是我的耳朵。你害怕?”
这女人想在我身上找乐子。“请保持安静,圣女大人。”雷戈把表情藏在面甲后,“否则我得冒犯您了。”
“尤利尔说,我穿成这样对你们来说就是种冒犯。奥雷尼亚女人难道不穿裤子?”
“当然不,贵族小姐都骑马。现在没必要讨论这个。”
“什么时候有必要?”
等到太阳熄灭的时候。“请安静,大人。”他加重了语气。此时他们已来到地下,走廊尽头的房门半开,烛光透过缝隙,光线却四处反射。再向前走一段,雷戈才看清有一大团血渍凝固在地毯上。苍之圣女终于闭了嘴。
“胜利者”维隆卡没指导过雷戈,他有太多事务要处理。而雷戈也无需任何人指导——剑术比赛的优胜者本就有资格成为骑士,只有在银歌骑士团例外。奥雷尼亚的皇冠继承者麦克亚当殿下就曾是维隆卡亲王的侍从,很明显,他不是去学习成为骑士的。雷戈也不用替主人照料坐骑、修理盔甲,唯一的麻烦就是应付拜访的客人。在海伦公主嫁给军团长前,国的少女都为他做白日梦。雷戈早已找到了对付女人的方法,让她们纷纷碰壁。于是海伦公主从亲王手下将他调任出来,让他做自己的护卫。
可惜时世无常。在“胜利者”派遣他信任的骑士护卫圣瓦罗兰的使者时,他的夫人没坚持留下雷戈。圣堂将雷戈送到一个比他还年轻的骑士手下,后者派他看守人质。照实说,这不算是轻松的活计,重要性也可见一斑,但驰骋疆场的银歌骑士干狱卒的活,不免有些大材小用。
当然,乔伊、奥库斯和波加特都是银歌骑士,和雷戈没区别。冬青协议签订后,军团长将一部分手下划分到水银圣堂,交给帝国的总主教大人。真正出色的银歌骑士不会给修士当保镖,雷戈认定,直到他自己也成了公主殿下的护卫。后来他听一把胡子的老骑士波加特和乔伊提起森林的战争,才知道不是只有他一个人面临如此困境。圣堂巫师不是皇室成员,不该由银歌骑士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