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如薇想入东宫，也不全然是倾慕太子，更有为家族荣耀的考量，她们及笄后总归是要嫁人的，那么嫁谁不是嫁？</p>
至少，太子身份尊贵，一人之下，为何不能一博？</p>
可，自从太子让她转赠表姐那支凤凰钗后，齐宝衣便不这么想了。</p>
太子对表姐的感情，比她想象中的要更浓烈，她担心就算如薇最后费尽心思入了东宫，恐怕也只会被冷落在一边。</p>
因为表姐嫁给了陆二公子，那是如薇的二哥，焉知太子见到如薇会不会……迁怒。</p>
忽然，齐宝衣一怔，不禁想道：</p>
就算表姐嫁人了又怎样？</p>
那是太子，他想要谁，天下几人能拦？</p>
她有些心惊肉跳，不敢再想下去了。</p>
就连陆如薇叫了她一声都没听到，“宝衣？宝衣！”</p>
“——啊？”齐宝衣回过神，就见陆如薇蹙眉盯着她道，“宝衣，你刚刚为什么那样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p>
齐宝衣早就想好了借口怎么劝陆如薇，在那样隐隐蕴藏着质疑的目光里，也丝毫不慌，“如薇，我能知道什么呀，就是像我表姐这样，嫁个一心一意待她的夫君，这样就很好，何必一定要嫁入东宫呢？”</p>
也是。</p>
宝衣笨笨的，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齐家只是商户，能知道什么？</p>
陆如薇散去心底的怀疑，轻抿唇角，“你不懂。”</p>
宝衣不懂。</p>
二哥确实很好。</p>
可是，天底下能有几个像他这般芝兰玉树的郎君呢？</p>
反正她至今没遇上第二个。</p>
何况，她心高气傲。</p>
比起普通人家的正妻，她宁愿做太子的姬妾，去那世间最华美的宫廷，亲眼见证那华滟如梦的一生。</p>
她的骄傲，她的梦想，都不是齐宝衣可以明白的。</p>
“我是不懂，但我知道太子殿下很快就要离开金陵了，他可没有要把如薇你带回京城去的意思呢……”齐宝衣小声嘀嘀咕咕。</p>
…</p>
婚礼，又有昏礼之称。</p>
拜堂时，已近黄昏。</p>
海棠花开的秋夜，天色总是要比盛夏暗得早一些。</p>
华灯骤上，金陵好像又恢复了游园夜那般的热闹。</p>
九霄阁本就是仿照京城摘星楼所建的，金陵城最高的建筑，临着夜风在九霄阁楼顶，能将整座城都收入眼底。</p>
“殿下说今晚想喝酒，臣却没想到……”裴景澜看了眼四周，道：“是在这里。”</p>
九霄阁等闲不轻易开放，除非与民同乐的盛事，或者是陆敬尧这个金陵知府首肯。</p>
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太子说要登阁，难道守将还敢不听从不成？</p>
便是连说一句向陆敬尧陆大人请示，在这位面前都是不敢的。</p>
除了金銮殿上那把龙椅，太子何处去不得？又何须向谁请示，得谁允准？</p>
所以，片瓦琉璃的屋顶之上，由天翎卫摆上了案桌和美酒几壶，李延玺就这么慵懒地倚在那里，仰头执壶而饮。</p>
就着海棠香气，临着秋夜晚风，烈酒入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