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板。”
“冯老板,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黝黑的卤蛋脑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特殊的“码子”刺青,显示着他在会稽钱氏中的族长地位。
钱镠,就如此淡然地看着对方一行人中,或是愤怒或者恐惧或是平静的一张张脸,然后依然保持着微笑,“钱某,也是照规办事、依法办事。”
“钱老板,岭南省你榨五十个亿出来,真的有胆量吃下去?”
“冯老板,在下说了,在下也是照规办事……”
顿了顿,钱镠微微抬头,漠然地看着对方,“再者,五十个亿,钱某,自然是吃不下去的,也没有这个胆量。毕竟,真要是钱某吃了这五十个亿,那就是岭南省各家,以及……”
话锋一转,钱镠目光转向了另外一群人,“安南省各家,跟钱某一家之间的战争。”
“既然知道,钱老板,你现在这么做,是不是……过了?”
“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对方的这句话,钱镠大笑了出来,“钱某一家,对这五十亿,分文不取!但是,中央进奏院那些中央选人!凌烟阁、中央宣政院、中央检察院、中央法院……所有这些机构,一起来分这五十个亿,只怕还是不够啊。”
“放肆!”
终于,有人跳出来指着钱镠吼道,“姓钱的,你以为这是过家家,你这是在逼反朝廷栋梁!”
“我‘广交会’要是发生动荡,那就是影响三亿人的生计,你这是动摇国本!你这是祸乱朝纲!钱镠!你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奸臣!”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啊!能跟张子齐名,实在是钱某的荣幸!”
钱镠目露凶光,“诸君!‘三法司’在广州!我,钱镠也在广州!你们要要陆战,那就陆战;你们要海战,那就海战!一句话,我钱镠代表朝廷,乃是奉命行事!今日,船坚炮利,你广州城,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
“‘三法司’不是查案吗?”
“不对,不对……冚家产,本地警察都被调走去查乱党了啊!”
“‘三法司’没办法调动驻军吧?”
“猪啊,‘三法司’自己就有部队!”
“……”
场面瞬间冰冷了下来,风微微吹动,似乎闻到了含硫煤在燃烧时候的刺鼻气味,有人大概是有咽炎,掩嘴咳嗽起来。
“钱老板,事情不是这么做的。”
“那么就请冯老板示范一下,钱某应该怎么做喽?”
“十亿!‘四大家族’一起推你入阁!”
哒。
金属声传来,钱镠手中多了一把打火机,擦燃之后,旁边有人奉上了一支烟。
啵滋、啵滋、啵滋……
抽了几口之后,却也没有见到烟雾,只是伴随着沉重的鼻息声,两道浓烟,从钱镠的鼻孔中喷射而出。
“滋……呼!”
又抽了一口,钱镠这才夹着烟,看着前方“冯老板,你千算万算,漏算了一点。”
“钱老板,说说看。要求,可以提。生意,都是谈出来的。”
“冯老板知不知道钱某今年多少岁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钱镠大笑了起来,夹着烟的那只手冲人点了点,“戳恁娘,侬咂宗桑啥个想法,侬当吾弗晓得,当吾戆大?”(译艹尼玛,你个畜生什么想法,你当我不知道,当我是傻叼?)
头皮上青筋爆出,钱镠的语速极快,整个人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亢奋,他爆出这么一句太湖方言之后,目露凶光地盯着对方“你爸活着的时候,都不敢跟我摆这样的排场,跟我这么说话,你是不是白痴啊,后生仔?”
而钱镠口中的“后生仔”,今年已经五十八岁,是岭南冯氏广州房的族长冯复。
“钱镠!你这样做,必将一发不可收拾!”
“啐。”
“你!”
冯复猛地身体一颤,抹去脸上的唾沫之后,双目圆睁,“岭南太平百几十年,一旦动乱,岭南、广西、安南……”
“啐。”
面色如常的钱镠,又冲着冯复吐了一口口水。
“你会后悔的!”
冯复怒吼着。
钱镠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动作,让冯复直接后撤两步,旋即像是受伤了的野兽,低吼道,“你会,后悔的……”
冯家的人离开的很快,然而来的几十辆车中,其中有几辆选择了留下。
等冯复一行人离开之后,左右才有人上前询问“老板,以冯家的实力,这真要是闹出来什么事情,会不会……”
“怎么?接下来是‘三法司’办案,和我们有什么干系?”
说罢,钱镠淡然道,“我们中央税务总局的人,只有三个优点,忠心、忠心以及忠心!朝廷下什么样的命令,我们就执行什么样的命令,除此之外,做好一点点微小的本职工作,这就很称职了。”
“是!”
“好了,不要想太多,想太多,小心跟我一样,头发都掉光啊。”
叼着烟,八十岁的钱镠的精神头竟然不错,还能有滋有味地跟人开玩笑,然后眯着眼睛,轻飘飘地说道“命令炮舰开进广州西。”
“嗯?是!”
而此时,在车上的冯复哪里有之前的暴怒,有的只是平静,他拿着一条丝绢,慢条斯理地擦着脸,然后道“鱼雷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各县都通知到了?”
“一声令下,随时可以攻占县城。”
“嗯。”
冯复点了点头,“先祖劝说獠人种甘蔗,能吃饱饭活下去,所以‘化獠为汉’。现在生意不好做,就要饿肚子,所以做无本买卖的多了起来,也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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