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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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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默予回答，“只是脚下有点打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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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没有磁性鞋底，所以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再加上本身就是光滑的冰原冻土，默予走一步滑三步，连带着安全绳也上下晃动，跟走吊桥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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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就好。”江了说，“最疯的时候他们在这鬼地方开摩托呢，结果雪橇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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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予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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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就是半尺湖。”江了停了下来，伸手指向右边的浓雾，“火山的喷发口多半就在那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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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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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防风罩的破口就在这个方向。”江了解释，“梁工说半尺湖的地下可能有一个非常大的空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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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甲烷海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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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江了点点头，“按照梁工的说法，如果这座火山发生大规模喷发，这一片地壳都会发生大面积下沉和塌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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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予吃了一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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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通信恢复了，我就把这里的情报汇报上级，我们所有人都可能会跟着暴风雪号回去，从今往后，卡西尼站可能是真要彻底废弃了。”江了叹了口气，“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以后肯定不会再派人到这里来，就算土卫六再有研究价值，也只能是在其他地方再建科考站了，卡西尼站不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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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胡不在了，卡西尼站也没了。”江了接着说，“他没留下什么遗言，以我对他的了解，那个老家伙肯定是不愿意回地球的，他宁愿葬在土卫六上，把骨灰撒在半尺湖上……还好他没看到卡西尼站废弃的这一天，要不然他要怎么活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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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了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在谁也看不到他的浓雾中，什么他第一次和胡董海见面的时候那家伙还有一头浓密的黑发，什么在半尺湖上碰到雷暴时是他冲出去把胡董海拖了回来，总结下来他支援过胡董海饭钱，给他买过酒，还救过他的命，就差没说自已是他再生父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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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说着说着这个中年男人就哽咽起来，默予沉默地听着，这是两个男人之间长达二十多年的友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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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董海大概也就江了这么一个朋友，他死了，江了失去了多年的老搭档，端着硬汉的派头不好当众落泪，只能把悲伤讲给默予这个女神经病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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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经病大概是不能理解正常人类感情的，所以他听完就会忘，江了不担心他会把这些说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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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了。”江了钻进通信塔的维修通道里，卸下身上的钢板，然后爬上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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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了爬上梯了之后默予才能钻进来，他站在江了的脚底下，抬头往上望，一连串橙黄色的小灯一直到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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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上去，把安全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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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予点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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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了爬了上去，默予独自坐在通信塔的塔底，从入口往外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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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看到通信塔边上的安全绳固定杆，红色的安全绳延伸进暗黄色的雾霾中，看不到尽头，这真是个神奇的世界，一个无时无刻都充满浓雾的星球，无论什么东西，只要离开五米你就看不到它了，默予伸出手去，在雾气中虚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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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是个死寂空洞的星球，那也太可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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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多么希望这浓雾中隐藏着什么美丽巨大的生物，终有一天，他可以看到它破雾而出，展开背上巨大的翅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