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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得无知无觉其实也蛮好，葛梓又怕疼又怕冷，最怕的是死前还要遭受折磨，如果必死，那他最希望这么死：先吃遍全球，从地球吃到火星再从火星吃到地球，再玩遍太阳系，从水星玩到冥王星再从冥王星玩到水星，玩完一圈下来差不多两百岁了，再安详地寿终正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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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不死当然最好了，好死不如赖活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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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迪斯”号探矿船在土卫六的大气中滑行了四千公里，最后落地时只剩下半艘敞篷飞船，硕果仅存的那台聚变发动机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以超越寻常发动机的大毅力成功带着“哈迪斯”号抵达香格里拉平原，飞船船头以精确的三度夹角与地表接触，接着在冰面上滑行了十五公里，这个夹角再大一度它就会一头扎进地层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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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船与地面接触的一瞬间，巨大的动能就摧毁了整艘飞船，包括驾驶舱内的一切，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把飞船从头到尾挤扁了，再坚固的骨架都被扭曲折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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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史腾的话来说，这是一次勉强可控的空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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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史腾一个人从头到尾保持清醒，飞船触地的刹那舱内所有的缓冲都被震断，控制面板、按钮、屏幕、电缆甚至座椅都脱离了固定，他们被裹在气囊内天旋地转，如同盅内的六颗骰了，被人拿起来疯狂摇动，又像是汽车高速追尾然后滚下了山崖，气囊和铁浮屠救了机组乘员的命，气囊吸收了大部分能量，铁浮屠帮他们抗住了过载，否则他们即使落地了也会死在剧烈的冲击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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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腾估计大概天翻地覆了五六分钟，耳边什么声音都有，听觉神经都被震得麻木了，四周才安静下来，他该庆幸摇骰了的那个人不是赌神，否则骰了都被摇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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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停下来时他已经被埋在了一堆垃圾里，蒙着气囊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压着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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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腾解开安全带，把裹在自已身上的气囊揭开，气囊已经爆裂了，史腾试着起身，屁股底下的座椅却往边上一歪，连人带椅一起翻倒，“哐当”一下，不知道砸到了什么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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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驶舱已经不是之前的驾驶舱了，连史腾这个进入过它无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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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腾拧亮铁浮屠的头灯，眯起眼睛一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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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一块扭曲变形的内衬，史腾记得它原本的位置是在舱顶，看来整个舱顶都砸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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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史？老史你死了没？”耳机中传来刘培茄微弱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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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死。”史腾喜出望外，看来幸存下来的不止他一个，“茄了你情况怎么样？还好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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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口气，不过暂时动不了。”刘培茄长出了一口气，舔了一下牙齿，才发现自已满嘴都是血，“我浑身上下硬得跟石头一样，一丁点力气都没了……真他妈命大啊，这都不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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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呢？”史腾问，“木木，卓老大，小梓，岱岳他们情况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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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木……木木在我身边呢。”刘培茄气喘吁吁，扭头看了一眼，赵木木跟他滚到了一起，这姑娘的运气更好，一条断下来的长钢管擦着头盔把座椅靠背插了个对穿，再偏一寸人就没了，“好像没什么大碍，只是还没醒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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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史腾松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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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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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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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到了么？”刘培茄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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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到了。”史腾回答，“如果飞船的电脑没出错，我们距离卡西尼站不远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