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是个不喜欢把心事藏在心里面的人,他的喜怒哀乐从来都习惯刻在脸上,只不过坐在皇位上七年,他也被满朝大臣折磨了七年,哪怕再单纯的少年也变得渊深如海。
但是现在就他和朱厚炜这个弟弟在一起闲聊,他不需要去装,他现在只想将自己的好心情给彻底的宣泄出去。
“炜弟也说古书上记载有四大神兽。”朱厚照郁闷道:“只可惜这白虎无翅算不得神兽,还有玄武……玄武没有,不过哥哥找到一只足有几百斤中的大乌龟,现在就在那边的湖底躺着,待会让人下去把捞上来看看,还有青龙,这青龙没有,可我找到一条丈许长的竹叶青蛇,没准几百年后就能化蛇为龙……”
“那朱雀?”朱厚炜有些无语,几百年……人能活过百年都不容易,这蛇就算能渡劫化龙,你也别想看到,想啥呢?
“朱雀没有,孔雀倒有几只。”朱厚照摇了摇头:“那都是神话故事,当不得真。”
朱厚炜已经无力吐槽,他么的你知道这都是神话,还找玄武,养青蛇,还用孔雀冒充朱雀,咋想的,费那劲……
逛了半天,兄弟两人都有些累了,尤其是朱厚炜,这一路奔波入京早已经是人困马乏,可入了京总不能先歇着,便直接入宫拜见母后,母后体恤他一路风尘让他休息,却又被朱厚照拽着游豹房,一游就是半天,这时候朱厚炜双腿就跟灌了铅一样,比跟玉姐儿逛街都累数倍不止。
可朱厚照就跟打了兴奋剂一样,浑身上下洋溢着灿烂的光辉,仿佛要在一天内把这些年受的憋屈气给全部宣泄出去,让朱厚炜都觉得自己这个天下至尊哥哥有些可怜。
不过也确实有些可怜,没有雷霆手段能镇住满朝大臣,没有生财手段只能靠着皇庄皇田,哪来银子维持奢靡的富贵,问户部要?户部只会哭穷,照死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没有倾诉的对象,身边的太监都是奴才,只会唯唯诺诺,所谓的心腹不过是想要仰仗他的宠信在外面作威作福,一如当年的刘谨。
如果说这天底下谁能让朱厚照彻底放松心神,毫无顾忌的去说话,不用担心被训斥,
不用管会不会被烦人的劝谏淹没的话,估计唯有亲弟弟朱厚炜一人。
因为他们一起长大,一母同胞,血脉相连!
朱厚炜知道哥哥心里面的苦,所以哪怕累的一塌糊涂,也强撑着没有表露丝毫,如此的后果就是朱厚照以为弟弟不累。
不累可也饿了,到了朱厚炜的寝宫,朱厚照安排了酒宴,见弟弟四下张望,不由笑道:“炜弟在找什么?”
朱厚炜呵呵笑了笑道:“随便看看,在湖州就听说哥哥的豹房奢华,自然要见识见识。”
“这话不老实。”朱厚照摇头道:“外面都说我兴建豹房不但是要搜罗猛兽,还为了蓄养美人,甚至在这里练兵,以天下之尊效仿武夫,简直荒诞至极,这些大臣别的本事没有,但凡皇帝有什么事做的不顺他们的心,就会跟死了爹娘一样玩命的劝谏,烦都给烦死,现在我躲来这豹房,除了辅臣其余管他是谁一概不见,这耳根子才勉强清净些,不过想想都知道,在我百年之后,这儒家的一杆笔还不知道在史书上如何编排我呢。”
朱厚炜苦笑,这位爷玩闹归玩闹,可头脑清楚着呢?
他知道自己在史书上肯定不会留下什么好名声,因为他清楚自己不符合儒家文臣心目中好皇帝的形象,不符合就是昏君,这就是儒家的强盗逻辑!
只可惜正德帝压根就不在乎身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