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大明朝的读书人!”朱厚炜的目光在满朝重臣的脸上一一扫过,怒斥道:“生员不得议政乃是祖制,先前有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砸了朕亲书之匾,如今更有上千监生围于承天门外,朕倒想问问满朝公卿,此事当如何处置!陆完你来说!”
左都御史陆完硬起头皮出列道:“臣以为当驱离之……”
“首辅的意思呢?”
“臣附议。”
“臣等附议。”
朱厚炜冷笑道:“好一个附议,满朝上下一条心,那么先前砸匾的那个监生,朕是不是也要因为群情激愤,就这么放了?”
杨廷和叹道:“臣以为当剥夺马慎之功名,遣散回乡,终身不得科举出仕。”
对于读书人而言,剥夺功名,不得科举已经算是极为严厉的处罚,就和当初唐寅被牵连进徐经舞弊案之后,处罚结果也就是如此,可叹一代才子,最终穷困潦倒,落魄而终。
杨廷和此举完全是为了保住马慎一条命罢了,怒砸天子亲书之匾,这罪要是真定下来,马慎被满门抄斩都不稀奇。
朱厚炜脸色阴沉,他当然知道这是杨廷和在和稀泥,是想要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说白了,他要保的其实不是马慎,而是承天门外的上千监生!
监生就算再怎么不被正统的进士看在眼里,人家终究是读书人是名教子弟!
皇帝若是因为马慎的事迁怒上千监生,那么对于儒林而言,肯定是重大损失。
而且杨廷和最担心的还是皇帝会借题发挥,利用此事刻意为燕京大学造势。
至于祖制,杨廷和已经无力吐槽,嘉靖天子什么时候把祖制放在眼里过?现在竟然拿出早就名存实亡的生员不得议政出来,当真是让人无语。
“看来诸位臣工都觉得,朕的颜面不值一提,也觉得如今堵在承天门外的监生无错,还有朕设燕京大学,广招天下孩童和读书人入学,在诸位的眼里也是不知所谓吧。”
“臣等不敢……”
“不敢?”朱厚炜离开御座,径直而去,留下满殿的大臣面面相觑。
皇帝就这么走了?
马慎怎么处置?围堵在承天门外的监生怎么办?
就这么听之任之,大明的体统何在?皇家的颜面何存?
“首辅大人觉得此事如何善了?”陆完忧心忡忡问道。
杨廷和摇了摇头道:“圣威难测,今上是什么样的脾性,难道还不知道?想来这心里面早就有了定计。”
“首辅的意思是陛下打算杀了马慎?”
杨廷和叹道:“马慎砸了天子御匾,本身就是大不敬,杀了他并无不对。”
“可如今国子监群情激愤……”
“没用的。”杨廷和摇头道:“众监生以这样的方式本身就不妥,他们想干什么?想以此来要挟君王,以为今上会法不责众?那本辅只能说这些监生当真是想多了,只是没想到段光远也是个糊涂人呐。”
杨廷和说的段光远乃是国子监祭酒段浩,马慎事件爆出以后就托病在家,明眼人都知道,段祭酒不过是在避责罢了。
其实马慎死不死真没多少人关心,因为他确实该死,死也是死有余辜,他不死,天家的颜面就必然会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