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王妃是贪财的人么?你们现当着我们的面,可还敢说一句湘王妃贪了单氏的几盒龙芽茶?!”
“别只敢在背后摇舌头,有本事就堂堂正正的跟我们理论,我就住在梅桥西,那天可是亲眼目睹湘王妃把单氏送的茶叶送去了善堂,真可笑,那样多的官眷,真有心捐资,哪个不是掏的真金白银,谁出的钱不比单氏拿的茶叶多,亏你们还敢帮那单氏说话,讲湘王妃一不识龙芽,二贪财索贿,王妃恍悟过来单氏从前行善,为的是巴结湘王府,好给自家谋福利,眼看着沈相公入了政事堂,就成了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王妃可不会再收单氏的东西,当场就让把茶叶原封不动的送回去了,怎么,单氏拿回了茶叶,竟没告诉你们一声儿,亏你们还敢继续谤害湘王妃!”
余琴操和赵春心听了这些质问,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情。
但还是没想通何至于此。
哪怕湘王势大,可这些无知的百姓不是应当妒恨权贵么?就算不妒恨,可湘王是什么人,哪里犯得着他们出头打抱不平?更有许多无赖汉长舌妇,最爱好的就是暗中拿他们永远无法高攀,也不可能占得便宜的贵族嚼牙,当作茶余饭后的消遣,三人成虎,世人多半相信空穴来放未必无因的真理,嚼牙的多了,相信的人就多了,空穴来风就成了事实。
按湘王妃的脾性,多半会自己找上门来闹事,那可就美妙了,堂堂亲王妃,欺辱青楼伎人,丢了脸面的是湘王妃,她们更会受到不少人的同情。
现下却成了什么状况?湘王妃的影子都不见,却有这样多的百姓为她出头?!
凭什么湘王妃就能特殊啊?!
“你们,都是为湘王妃所收买……”余琴操不相信她居然能引起众怒。
就听远远的一声吼:“还在诬篾毁谤,贱人你睁大了眼睛瞧瞧,现围着你们的有多少百姓?这成百上千的人,都是湘王妃笼络收买的?大家伙的确不是无一受过湘王妃的照济,才明白湘王妃是真心实意行善,贱人中伤湘王妃,就是和我们为敌,我们是知恩图报,贱人则是忘恩负义!”
余琴操“出道”以来,可从来没有被骂过“贱人”,心中更是委屈,能不委屈吗?她脸上抹的脂粉,身上穿的锦衣,没一样是靠湘王妃施舍,湘王妃对她哪里来的恩情,她怎么就忘恩负义了?!
赵春心的胆子比余琴操要小些——她就是个歌姬,在醉生坊原本就不如余琴操有“牌面”,余琴操是红花,她就是绿叶,眼见着愤怒的人群将她们围得严严实实,要是还嘴硬,拳头砸下来……
挨不住的啊,连小命都要不保了。
赵春心四处看,眼中一亮,连忙拉扯余琴操的衣袖:“阿姐,看,袁郎君也在,袁郎君可是阿姐的知音。”
余琴操扭头一看,呀,可不就是袁子高?这位不是去游历了么?什么时候回的临安城?
连忙楚楚可怜地向袁子高靠近:“袁郎君,快些救我。”
袁子高其实并不是醉生坊的熟客,只不过偶然与余琴操结识,听了余琴操的一首曲子,为其精湛的技艺所动,一番畅谈音律,颇有偶交知音的庆幸,于是乎常来常往,两个人间,更像是君子之交,横竖袁子高是不把自己定位为欢客的。
他现在很严肃。
“我今日是特意来寻余娘子的,正是听闻余娘子言说湘王妃粗俗贪婪,袁某想问,余娘子是否只凭道听途说?”
余琴操更慌张了:“单夫人送礼时,妾虽不在当场,可单夫人的话是由蝉音转述给妾,妾当然信得过单夫人和蝉音,湘王妃妒悍,不容蝉音,能不粗俗?若说不贪婪,堂堂一位亲王妃却行商贾事,与民争利……”
袁子高冷笑。
“湘王妃的确行商贾之事,袁某近年来游历福建各州,深有体会,不少民众都因湘王妃的商行获利,他们固然是出卖劳力,辛苦一场,可湘王妃给付的工钱却是其余商行的十倍有余!他们不识字,不会算筹,赚取的工钱却比普通掌柜、账房还要多,他们因为受雇于韶永行,不愁吃穿,不惧病痛,只要尽了本份,就能安居乐业!”
围观的群众顿时高声附和——这位郎君驳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