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炯明搜肠刮肚一番,也想不出个驳谏的理据来,只好让兴国公去打一张亲情牌。
司马权也只好硬着头皮去见天子。
“晏无端若是再得威势,理当会趁机追讨我为这起兵变的罪魁,势必将司马一门彻底摧毁,届时官家哪怕想要庇全,可……晏无端不仅争得民望,甚至已然赢获军心……战争,必有损亡,那些战亡的军士,他们的同袍因为晏无端挑拨,也必然会对臣怀恨在心,恐怕到时就连官家,也不能够再庇护司马一族了。”
司马权老泪纵横。
羿栩到底是犹豫了,蹙眉道“但此时情势危急,襄阳军和砀山军又不能妄动,若不采纳无端的谏言,该如何应对九地变乱?”
“殿前都检点宋屏,曾护先帝于临安登位,也曾征伐陕西伪廷,擅兵法,乃我大卫忠勇之将,更是先帝一朝的旧臣,由其担任平乱大将军,必也能够起到晏无端领率禁军的种种作用。”
羿栩最终还是被这张亲情牌说服了。
这并不出乎晏迟的意料,面对心急火燎前来找他商讨对策的好友辛远声,晏迟还很有心情打趣这位“我就是个神棍,胡诌有把握平定九地变乱的话,遥之竟然也相信了?”
“都什么时候了,三郎再别说这些混账话。”辛远声没好气道“你的师门,收集了不少兵法战略的著书,这可是钟离公曾经亲口告诉老师的,钟离公还亲口称赞你于用兵布局上天赋过人,且,三郎你不仅在那些年几乎行遍了卫、辽两国,对于两国的要塞地形,恐怕再无一人比你熟悉,你还谙通预测风向晴雨之术,否则当年官家身陷必败之局,众人都道神仙难救,却因你出谋划策,就能够反败为胜化险为夷?!”
最关键的是,这回晏迟好不容易愿意率军为社稷平息祸乱了,且还是毛遂自荐,辛远声笃定唯有晏迟才能够做到以最小的损耗化解这起内祸,他要是真能因此在军中建立威望,日后,若能说服晏迟继续为收复失土献力,大卫江山才有中兴盛世的希望。
“可羿栩要保司马权,不用我这能人,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晏迟不受这奉承,两手一摊,依然嬉皮笑脸。
“好,三郎既想不出好办法,我这就说服家父,我们父子二人便是拼死力谏,也定要让官家改变决策。”
晏迟这才拉住了辛远声,摇头道“你也总算知道怎么对付我了,罢罢罢,你不爱惜这颗项上人头,我却不能让你做这不孝子,坐下,听我跟你认真说。
宋屏倒也是员猛将,只不过刚猛有余,脑子却不够用,当年他之所以能够剿灭伪廷,那是因为伪廷原本就是一帮乌合之众,被山东义军给打得损兵折将,才不得不逃窜至山西。”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如此着急上火。”辛远声的眉头仍蹙得死紧。
晏迟轻哂“所以他会兵败,虽然会有损伤,不过这回九地叛乱战线拉得过长,就不便于立即集兵,损伤不至于过大,只是会挫士气……士气都不会受挫,受挫的是羿栩。初尝败绩,他哪里还会信任宋屏?到时也只好乖乖采纳我的建议,免得本是胜券在握的一战,到头来却成了他的摧命符。
再又说,宋屏并不是司马权的党徒,他一个武将,跟沈炯明更加八竿子挨不上关系,羿承钧在世时他虽获重,可羿栩继位,因弑父心虚,把羿承钧的心腹全都架空了,宋屏这个殿前司都检点,其实早就跟个闲人无异。”
殿前司都检点这么重要的职位,竟然被羿栩用来给羿承钧一朝的旧臣养老,对于这事,晏迟每当想起来都要笑上几声。
“宋屏本来也无甚壮志的人了,只想着韬光养晦,这回却被司马权给赶鸭子上架,到底也没落着好,他哪还会继续被司马权利用?到时我稍经引导,他就会答应引咎辞官,安安心心的养老去。
砀山,遥之你的小叔父也无必要再在那处镇守,因此他得准备好调任殿前司都检点的要职,这事我不会出头举荐,会设计让沈炯明去举荐,日后襄阳公与令叔父精诚合作,尚有可能与辽军对峙。”
辛远声盯着晏迟,无奈的长叹一声。
他听懂了好友的言下之意,虽说这回是真准备率军出征,但仍然不会改变主意,待羿栩崩后,晏迟仍然会从临安脱身,逍遥于世外。
“三郎的计策,可是让那些附逆的籍兵,多数逃亡往山东、西夏二地?”
晏迟微笑“你可算是看出我的战略了,不错嘛辛遥之,还真是在军事战略上用了心,没错,要想减少敌我双方的损耗,当然是必须动摇敌方的军心,所以这回……王妃也要随我出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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