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期不是惊异于蝉音的翻供,她惊异的是蝉音居然当着满臣文武面前,竟直言不讳晏迟意图为东平公复仇的话!芳期当然明白东平公的冤屈,但东平公当年毕竟是亲口认了罪,纵然是东平公决意为了社稷献生的高情大志,可是旧案已然板上钉钉,再也没有翻案的可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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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音却在朝会之上,称谓一个大逆罪人的旧爵位,必是因为晏迟的授意,也就是说,晏迟今日要做的事不仅仅是将兴国公等置之死地,他还要坐实他自己就是为了东平公复仇,晏迟不管这件旧案是否尘埃落定,他图的也许不是翻案,他的图谋是把自己的心思坦露无疑——怎么样?哪怕东平公已经认罪,我也一定要让害死东平公的人罪有应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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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晏迟利用蝉音想要达到的目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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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辛远声,此时也是心潮起伏,一场闹剧看到此时,他也才真正明白了晏迟的计划,这小子……他不仅仅是复仇,他还要酣畅淋漓的复仇,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就是为了复仇,羿栩还活着,可晏迟已经撕下了伪装,把居心坦露在勤政殿,他不能忍受许多人的心照不宣,晏迟要让天下人都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让沈炯明、金敏等去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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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做法,很危险。<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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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辛远声此时也觉得痛快,因为他其实也不想忍耐,早就不想忍耐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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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老师没有谋逆,之所以一定要死完全是因为羿承钧这个皇帝的多疑和不仁,老师既不愿让胞妹受到羿承钧的凌辱,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卫仅余的半壁江山崩溃,只有把自己献奠,背负冤屈含恨九泉,因为老师亲口认了罪,不能翻案,似乎只能永远的背负冤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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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晏迟这么做,就是要告诉天下人——事实并非你们目睹的那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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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人为了东平公的冤屈,杀尽那些曾经谤害他的人,揭露那些凶手的真面目,不能翻案,可在丹史青书上,此案就此存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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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上的钉子被重新拔除,尘埃并未落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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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该我说话了。”晏迟起身,迈步言道,但他并没有像别的人一样面对那张空荡荡的宝坐,他背对着宝座,面向今日勤政殿的济济一堂人:“从哪里说起呢?或许应当从我听闻东平公死讯那一年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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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真正迫不及待想要回朝。<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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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挽回东平公的死亡,但已经确定东平公是被冤杀,晏迟直到现在都无法理解东平公为什么要认罪,他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必须以赵氏一门的献祭换回大多数人的太平,晏迟始终觉得这并不是挽回劫难的基本条件,遍是疮痍的羿氏江山,与其让他行尸走肉,不如尽快灭绝。<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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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才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和人如果以血统划分,那就不必再说什么天道,说穿了就是两拨人的利益得失,生死存亡。<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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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东平公真是太傻了。”这是晏迟当着满朝文武说的话:“想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明明知道自己无罪,有罪的是帝王的贪欲和猜忌,可东平公宁愿舍己一体,成全羿姓国祚的苟延残喘,我那时候听闻东平公的死讯,我承认我痛心疾首,悲愤满怀!!!所以,我回来了,我想看看我所敬爱的人,他维护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世境,我看到的是一个明明不满储君的国主,却因为骨肉血缘便举棋难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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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朝,是一个根本不可能振作的朝廷!!!卫国,只余半壁江山,我想到东平公一门性命换来的竟是如此破败残局,又怎能眼睁睁看着我所敬爱的亲长,苦心付之东流?而先帝的诸位皇子中,唯有今上尚有几分重振山河的志气,我也恨我,不及劝阻东平公舍一己全大义的,在我看来根本就是无济于事的行为,但我更恨的还是沈炯明、金敏,你们此等谗言惑主的奸徒,是你们挑拨先帝的猜忌心,为的无非是争权夺势!<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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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怎么办呢?东平公已经作出了抉择,而处杀东平公的人确乃大卫的君主,晏迟既乃大卫的子民,自然不能因为私怨己恨而逆君抗法。可我笃信你等奸小,罪行绝非陷害东平公而已,所以我并非没有光明正大复仇的机会,但于大卫的国君而言,晏某虽不能追究罪责,不过可以尝试着力挽狂澜重振山河,一则是实现了东平公的宿愿,再则我这么做,亦能让天下人都明白,东平公究竟有无谋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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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无端,你终于承认了,你一直怨恨先帝与今上处杀赵清渠!!!先帝之崩,分明也是你的毒计!!!”金敏俨然没有料到晏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这会儿子倒是重重吁了口气。<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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