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以粮食为征，先生难道是在说铜钱？”</p>
于谦想到林煜刚刚提到的历朝征税变化史，有些不确定问道。</p>
“若是以铜钱来代替粮食，那百姓身上负担只会变得更重。”</p>
朱瞻基疑惑问道：“为什么这样说？”</p>
“这涉及到了两个点。”</p>
于谦皱眉解释道：“第一，铜价的出入问题，先不提民间多有私采铸造铜钱，致使铜钱品相参差不齐。而且铜钱本身虽为钱，但质重值轻，不易储运，很难计量。”</p>
“第二，百姓也缺乏固定换取铜钱的途径，每当粮食丰收的时节，商贾必定操控粮价，逼迫百姓低价贱卖，从而谋取暴利。”</p>
林煜摇头说道：“我没说要用铜钱，铜钱本来也不可取，大明的铜钱太多了，价值也不够高。用铜钱来缴税，一来一回的结果，不仅朝廷会吃亏，百姓也会受到压迫，只有从中渔利的投机分子能赚钱。”</p>
“不用铜钱？那该用什么？总不至于……”</p>
于谦眉头紧皱，欲言又止。</p>
林煜一看就知道他误会了，直接道出了答案：“不是铜钱，也不是宝钞，宝钞那玩意儿已经被永乐帝玩废了，就是厕纸都比宝钞有用。我要说的，是作为宝钞信用代表的等价物——白银。”</p>
“用白银，改征实为银差，配合摊赋入亩，从此计亩征银。”</p>
“先不用着急反驳我，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无非是白银与铜钱一样，都会面临商贾囤积居奇、谷贱伤农。而且大明至今开国不过几十年，白银多集中于权贵之手，百姓几乎见不到白银。再加上最关键的一点，大明也没有那么多白银，这也是太祖高皇帝与永乐帝，为何先后强推大明宝钞的根本原因。”</p>
于谦原本还要反驳，现在却是自觉的闭上嘴，只看着林煜，期待下文。</p>
朱瞻基同样也十分好奇，为何在先生这里铜钱不行，宝钞不行，但更少的白银却可以？</p>
林煜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其实，要想让白银取代粮食在赋税上的地位，无外乎就是让百姓能够真正接触到白银，也即是大明的白银必须实现货币化，成为市场流通的主要货币。”</p>
“白银货币化？”</p>
朱瞻基认真思索片刻，提出自己的疑问：“先生，正如您所说，大明并没有足够多的白银，那么如何才能让白银货币化呢？”</p>
林先生的意思他已经听懂了，无非就是让白银变得与铜钱一样，可以让百姓拿来正常交易。</p>
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大明官方的白银储备，不能说不多，简直少的离谱。</p>
明晚期的就不说了，先来看看明初朝廷每年的银课收入：</p>
洪武二十三年，银课是29830两。</p>
洪武二十四年，银课是24740两。</p>
洪武二十六年，银课是20500两。</p>
太祖朝总计七万五千两出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