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灯光明亮，两人之间，目光所及的空气，好似有闪电带火花般的噼里啪啦。</p>
宋昭坐姿未变，语气带着某种危险的平静：“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提出这种自虐的要求呢？”</p>
“芳姨！”</p>
芳姨颤颤巍巍转身，去拿她新买的鸡毛掸子。</p>
下一刻，门铃响了。</p>
快五十的中年女人，跑得飞快，没一会儿，门口传来她兴高采烈的声音：“大小姐，陆少爷来哩！”</p>
宋昭一转眼，脸色已恢复平常，悠悠扫了眼陈肆。</p>
陈肆从善如流坐下，拿起筷子，冷着脸埋头吃饭。</p>
他们两吵架，不可能给让外人看笑话。</p>
“哟，正吃着呢。”陆炡人没到，声先至。</p>
宋昭抬眸，露出毫无破绽的微笑：“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p>
这会儿正是晚餐的时间，陆家也应该在吃年夜饭。</p>
陆炡拎着个保温桶，跟在自家似的，大摇大摆走过来。</p>
眼神儿一扫，就见某个狼崽子，用一种看入侵者的森寒目光，钉着他。</p>
陆炡莫名觉得，浑身都疼了起来。</p>
他吊儿郎当的调儿都收敛了些，将保温桶打开，从里面拿出两碟热气腾腾的饺子，“我妈非要我给你们送些饺子过来，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p>
陆夫人是北方人，陆家每年过年都有吃饺子的习惯。</p>
宋昭记得，小时候陆夫人很喜欢她，那会儿就开玩笑，让她当陆家儿媳妇。</p>
她扫了眼饺子，笑笑：“替我谢谢阿姨，改天我再去陆家给她拜年。”</p>
虽然不想应付，但两家联姻的关系，于情于理，也得去做个样子。</p>
陆炡桃花眼一扬，用下巴指了指饺子：“尝尝，我妈可是给我下了任务的，昭昭要是不喜欢，明年她再改善口味。”</p>
听完，宋昭吩咐芳姨去倒点醋。</p>
她将其中一碟饺子推给陈肆，“要不要尝尝？”</p>
陈肆嫌弃地撇开眼。</p>
陆炡：“……”</p>
算了，不跟小孩儿一般计较。</p>
在宋昭吃饺子的时间，陆炡撑着桌沿，微微一俯身：“今年陆氏出资了新年烟花，晚点儿要不要出去走走？”</p>
陈肆盯着他的目光，顿时变得警惕。</p>
宋昭懒懒回答：“好啊。”</p>
狗不能一直惯着，也不能一直拒绝，上回顾程钰的生日，她已经明确认知到了这点。</p>
也做好了新年约会的准备。</p>
陈肆眸底倏沉，半带嘲讽地扫了她一眼。</p>
这女人，上次的亏没吃够？还敢跟姓陆的单独出去。</p>
还是说，她已经做好了准备……</p>
想到这种可能，陈肆脸色难看起来。</p>
新年烟花秀的位置，在江流交汇处的码头。</p>
广场上灯光如昼，人挤着人，宋昭实在不懂，有什么好看的。</p>
陆炡倒是绅士，一路上用手臂虚揽着她，没让其他人碰着她。</p>
一直到石栏边，他双手撑着石栏，扭头笑笑：“再忍忍，马上就开始了。”</p>
其实他也烦，原本想订个临江的酒店，更舒服，但过去的经验告诉他，小姑娘都喜欢这种氛围感。</p>
宋昭靠着石栏，半开玩笑地道：“阿炡经常带人来看烟花啊？”</p>
陆炡意有所指：“哪儿能啊，除了昭昭，可没人能让我花这些心思讨好。”</p>
宋昭挑眉，不置可否。</p>
男人的心思，可真不值钱。</p>
烟花十二点才开始，在人多的地方演戏，宋昭多少有点难以适从。</p>
而且，她总觉得，人群里有人一直在盯着他，那视线就像锋利的刃，存在感极强。</p>
视线的尽头——</p>
陈肆扣着外衣帽子、戴着口罩，全副武装地卧底在人群中，目光紧紧黏着远处，明珠夺目的女人。</p>
周围人潮拥挤，突然，他被旁边人撞了下。</p>
伴随着一道讨厌又熟悉的声音：“能不能不要挤呀！”</p>
陈肆扭头，就瞧见正焦眉烂额垫着脚往前面望的陆倩。</p>
一双黝黑的眼睛，肉眼可见地阴沉。</p>
陆倩突觉后脖颈凉嗖嗖，下意识回头，当即又惊又警惕：“陈肆？你怎么在这儿！”</p>
被掐脖子的记忆，历历在目，这两姐弟就是她的克星！</p>
陈肆拉下口罩，阴恻恻盯着她：“要是再敢耍花样，就给你扔到长江里喂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