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越薄唇紧抿,揽着林烟的手臂也紧了紧。</p>
他又何尝不想与她像寻常夫妻那般过活,只是他是帝王,不是寻常百姓,给不了她平凡的生活。</p>
林烟好似知晓他在想什么,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前,语气愈发真挚,甚至带了些小性子:“如果可以,臣妾真的想将皇上藏起来,可是臣妾明白,皇上是天子,是肩负苍生的大宗之主,臣妾不能这么自私,能在这瑶华宫偷得片刻温存,臣妾已是心满意足了,不敢奢求太多。”</p>
这般委曲求全的话语,让宗政越听的心儿都要化了。</p>
他抚了抚面前如绸缎般的墨发,不自觉叹了一声:“朕何德何能,能得烟儿如此相待。”</p>
林烟敏锐地从这叹息中,察觉到了宗政越情绪低落,反手抱住了他,柔声询问:“皇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p>
依照皇上的性子,此时已经炸毛了,又怎么会生出这诸多感慨来?</p>
宗政越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低声解释:“朕已查出前洲饥荒是由蝗灾引起的,初秋的时候便已经发生了,但秋税月前就已经入库,而朕却没收到半点和蝗灾有关的风声!那群畜生竟是生生瞒了数月,若非如此,前洲的灾情也不会这般严重!”</p>
林烟轻咬着唇畔,这才明白为何前洲会饿殍千里,就连性子清冷的神医也亲自请命求药求粮。</p>
想到那些酿成如此大祸的官员,宗政越的面容上便浮现一抹狠厉:“朕早就下过旨意荒田不得征税,好给百姓喘息的时间。然而那些底下的畜生却照征不误,甚至擅自加重田赋!眼下遇到灾情,他们只怕想的不是忧国忧民,而是只顾着高兴了!”</p>
灾情越是严重,他们就越有机会截留朝廷的赈灾银两。</p>
若是官员相互效仿,那大宗的朝堂迟早会如白蚁蛀坝。</p>
堤毁于蚁,长久下去,大宗只会走向消亡。</p>
想到这,宗政越已经起了杀心。</p>
“先前南方洪灾接连不断,朕就已经怀疑过他们的狼子野心。而今若不是前洲灾情太过严重,他们只怕早就报上来想法子捞钱了!但能将消息瞒得如此密不透风,光有地方的混账怕是不够的,此事定然与那些世家官员脱不了干系!”</p>
大宗世家在把持朝政这方面向来厉害,宗政越登基以来一直极力想要改变这样的局面。</p>
本以为傅家倒台后能让世家警醒,却没想到他们依旧如此猖狂。</p>
一想到这,宗政越便感觉有一股火,从心底燃起直直烧进了肺管子里,难受得厉害。</p>
上令下不行,政令如此不通,他又如何能治理好这天下?</p>
看着宗政越这般自责的模样,林烟心里也不是滋味,连连柔声安慰着:“大宗的顽疾是自太祖时期便埋下的祸端,若想拔除又岂会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事?</p>
皇上有壮士扼腕的决心,却也怜悯着大宗百姓,不愿看到大宗元气大伤后被他国觊觎,百姓受战火侵扰。如此一来,必然是投鼠忌器。”</p>
林烟说着,又缩进宗政越的怀里,紧紧抱了抱他,轻声道:“那些世家是丧了良心,可也不过是强弩之末,他们苦心算计那么久,刑部与兵部还是已有许多有识之士?迟早有一日,他们会为自己的贪心与罪行付出代价。”</p>
宗政越不自觉在她额间印下一吻,语气终是松了不少:“还好有你在。”</p>
如此懂他,又如此聪慧,这样的小女人让他如何不爱。</p>
林烟睫羽颤了颤,良久之后,忽的轻声开口:“皇上,咱们开放后宫,让那些秀女住进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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