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宝艺的葬礼</p>
那个夜里，麦子坐在窗边无法入睡，她隐约感觉门口有走动的脚步声，麦子推开门，“怎么还不睡？”</p>
杜旷亦穿着闪着冷冷的银光的真丝睡衣直愣愣地站在门口，。</p>
“进来吧！”麦子顺手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披肩递给他，“这条披肩还挺暖和。”</p>
他接过看了一眼，“这是床尾旗，你当它是披肩？”</p>
“哪有人用羊毛的床尾旗的？”</p>
“这是骆马毛。不是羊毛。这种骆马生活在海拔几千米的高原，骆马毛的产量非常低，但是它的细度比羊绒还要细，非常保暖。”麦子又摸了摸，确实手感细腻、滑糯，“做床旗太奢侈了！”</p>
“这是我母亲请人织的，她说，世间凉薄，杜家的继承人注定无人可依可靠，唯有努力让财富傍身。但是做人有不能太看中金钱名利，就做了个床旗给我，盖在身上，却也踩在脚下。”</p>
“她一定是位很有智慧的女性。不过，很少听你提起你的父母。”麦子见他提起母亲的眼神里糅杂了很多复杂的情绪，便不好再继续问下去，“你——找我有事儿？”</p>
“想——看看你。”虽然他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但是眼神里弥漫的渴望和温柔无法掩饰。</p>
麦子轻轻靠在门上，“看我什么？”</p>
“怕你像忘记秦骁一样，有一天忘记我。”</p>
“我只是有些记忆模糊而已，不是失忆。”麦子想了想，“再说，除非我再中一次毒……”还没等她说完，她只感觉到一阵冰凉覆盖在她的额头，她的头被轻轻地抬起，细长的手指在她的发丝间摩擦，从额头到眼角，再到鼻尖，他的唇逐渐温热起来，她紧闭着双唇，似乎是等待着也拒绝着，她用力地推开了，“我不是她。”</p>
“我知道！”</p>
他没有停下来，压住了她的手腕，更直接的横冲直撞……</p>
茶几上的电话嗡嗡的震动声让他放慢了节奏，麦子才得以喘息。</p>
“有电话……”麦子红着脸，走到茶几边，接起电话，“喂——宝艺——”</p>
对面一阵嘈杂声，杜旷亦从身后拥住麦子，他的下巴抵着麦子。</p>
“宝艺——”麦子听不清电话里的声音，焦急地问。</p>
“怎么？”他浑厚的嗓音此时更添了温柔。麦子回过头，“是宝艺，听不清，她挂断了。”</p>
他似乎并没有听麦子说的话，他一低头，结结实实地吻上了麦子，她没有拒绝……</p>
宽大的沙发，温暖的的灯光，坚实的胸膛，他给麦子的是安稳和踏实，麦子贪恋这样的现世安稳，不知道是不是在弥补上一段感情的缺憾。她不确定对杜旷亦是爱还是为了逃避，她有一万个理由放弃杜旷亦，但此刻，她只想享受片刻的宁静……</p>
然而命运却不容她喘息。</p>
站在宝艺的灵堂前，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照片里的宝艺笑的灿烂美好。</p>
“节哀！”麦子没什么能安慰的，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再多的安慰也仅仅是安慰。</p>
长安搀扶着宝艺的父母，替两位老人给前来吊唁的朋友回礼。整个过程似乎像一幕哑剧，直到把宝艺推进火化间时，一声凛冽的哀嚎声刺破了整个灵堂，宝艺母亲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哭喊着，直到麦子闻到一阵阵灼烧的焦炭的味道。</p>
她在人群里，远远地见到了秦骁。长安跟在他的身后，他们走到远离人群的树丛边，麦子分明地看到秦骁递给长安一个信封。长安迟疑片刻，一记拳头打的秦骁一个趔趄。长安扭头离开，秦骁顺着树丛边的小路走下了山。</p>
“凶手抓到了吗？”麦子问长安。</p>
“一个精神失常的流浪汉。”他看向了天空，“什么都问不出，监控只拍到了他把宝艺推进了湖里。”</p>
“我前阵子，有天夜里接到了宝艺的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她误拨了。竟没想到那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麦子肿着眼睛说，杜旷亦拍了拍她肩膀，“我这里有些钱，你能把我交给叔叔阿姨吗？”麦子递给长安一张银行卡，“钱虽然不多，是我一点心意。”“是不是有钱人都以为钱能解决所有问题！”长安嘲讽着。</p>
“秦骁也——”麦子联想起刚才的一幕。</p>
“宝艺真不该认识你，更不该认识秦骁！”</p>
“她跟秦骁？”</p>
长安把手机递给麦子，是一张尸检报告的照片，“是你们的孩子？”麦子震惊之余问道。</p>
他摇摇头，“其实我跟宝艺已经分手了。”</p>
麦子的眼眶禁不住又湿了，“他的？”</p>
“他应该不知道。”</p>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麦子问。</p>
“继续生活。”</p>
“你恨她吗？”</p>
长安摇摇头，“人都走了，爱或者狠都没意义了。她走的太突然。”“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麦子最后还是忍不住问。</p>
“可能从一开始，宝艺爱的就是秦骁吧！”长安留下这句话，就默默走开。麦子看着这个豁达乐观的男人此刻孤独又失意的身影，觉得他爱的卑微又伟大。这个城市，是他的家，他无处可逃，除了接受和继续生活，还能做些什么？</p>
“走吧！”杜旷亦拉起了麦子的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