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李姝菀和李奉渊各坐在车座一侧,中间空得还能再塞下一个人。</p>
谁也没有说话,车内静得能听见李姝菀头上的珠钗随马车摇晃发出的轻响。</p>
李奉渊多年没喝酒,突然和杨修禅饮了个烂醉,此刻酒气上头,思绪有些迟钝。</p>
他微微侧着身,看向别过脸望着窗外的李姝菀,视线缓缓往下,落在了她搭在膝上的手掌。</p>
那手微微蜷着,并不放松。</p>
李奉渊心头一动,忽而靠近她,探出手,将她蜷握着的手掌展开了。</p>
勒马持枪的手老茧厚重,加之饮了酒,他手心温度高得灼人。</p>
李姝菀手掌一僵,转过头看他。</p>
他虽醉了酒,仪态却依然端庄,肩背挺拔如松。</p>
李姝菀看不出他是否醉了。</p>
她抿了下唇,从他掌中抽回手,揣在怀中,面无表情地偏过了脸。</p>
两人一路无言地回到府中,李姝菀叫人去请府里的郎中。</p>
李奉渊本想道“不必”,但看李姝菀面容严肃,便把话吞了回去。</p>
他醉了酒,走得慢,跟在她身后入了东厢,自顾自坐在了她的矮榻上。</p>
百岁蜷成一团,缩在榻角睡觉。李奉渊伸手摸它,它睁着浑浊的的眼睛满脸陌生地看了看他,似乎没认出来他是谁,避开他靠近的手掌,迈着迟缓的步子小跑着躲开。</p>
李奉渊见它如此,直接强行将它抱回了身上:“跑什么?”</p>
他身上有伤,人察觉不到,但猫却能闻到明显的血腥味。</p>
百岁似有些害怕他,喵喵叫着用力挣扎起来,</p>
李姝菀宝贝这猫,李奉渊担心伤着它,只好松开了手。</p>
桃青看着溜进内室的猫,笑着开口:“于猫而言,五年已经约莫于人类的半百之久了,它小小一颗脑袋记不住事,这么多年没见,它多半已忘记侯爷是谁了。”</p>
李奉渊看着手里被它挠出的抓痕,随口道:“短短五载,便不记得了吗?”</p>
坐在椅中的李姝菀听见这话,忽然侧目看向他:“五载短暂,那在将军眼里多久才算长久?”</p>
她语气平静,却又像是藏着火气。</p>
李奉渊从她口中听见“将军”二字,抬眸迎上了她的目光。</p>
他望着她淡得没有丝毫情绪的眼睛,回道:“情深则长,情浅则短。”</p>
他将问题抛回给她:“你觉得五年算长吗?”</p>
弹指一瞬。</p>
李姝菀下意识想这么回他,但话到嘴边,却又因违心而难说出口。</p>
她从他身上收回视线,和逃走的百岁一样,索性起身回了内室,不打算理他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