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李奉渊仍是在东厢用的晚膳。</p>
不知是不是处理过伤口伤处刺痛的缘故，他用饭用得慢，夹菜时筷子也伸得缓。</p>
平日里吃完三碗饭的时间，今日一碗饭都没吃完。李姝菀察觉到他的迟缓，给一旁侍奉的侍女递了个眼色。</p>
侍女心领神会地上前，将摆远的菜碟往李奉渊身边挪近了。</p>
李奉渊看了眼摆到身前的菜，又将目光转向李姝菀。她垂着眼，拿勺子慢慢吃着汤羹，仿佛不是出自她的授意。</p>
李奉渊收回视线，又伸出了筷子，却没动面前的菜，而是非要越过盘子去夹李姝菀面前的盘中的酥鸭。</p>
只见他夹了几下，都没夹得起来，看着像是伤痛引起手指无力。</p>
筷子长长伸到了李姝菀眼皮子底下，她想看不见都难。</p>
在西北即便断了腿也不见得吭一声的男人，此刻这虚弱劲一上来，李姝菀看不出他是装模作样还是当真在忍痛。</p>
她拿起公筷，挑了一块肥瘦适宜鸭肉放到他碗里。</p>
自他回府，她总是若即若离，此刻探明了她的态度，李奉渊唇边勾起了一抹浅得几乎看不见的笑。</p>
他端起碗，将她夹的酥鸭吃了，然后又朝着她面前的盘子伸出了筷，李姝菀仍替他夹了一筷。</p>
李奉渊唇边笑意更深，他吃罢，借此机会道：“郎中说，我身上的伤需得每日换过药。”</p>
李姝菀拿勺子的手一顿，似乎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果不其然，他扭头看向她：“明早……”</p>
李姝菀头也不抬，淡淡“嗯”了一声。</p>
提起伤，李姝菀总会心软。她想起郎中下午的叮嘱，朝李奉渊右侧的肩膀看了一眼，开口道：“烈酒伤身，你若想身上的伤好得快，这些日就不要饮酒了。”</p>
有些酒能拒，有些酒拒不得，李奉渊不敢把话包圆了，只能道：“尽量。”</p>
李姝菀在江南时，也同那些个商客喝过几回酒。有一次回去时洛佩闻见了她身上的酒气，叫她少饮。</p>
李姝菀当时急于在商会里培植势力，少不了与人来往应酬，她为了安洛佩的心，也是如此般道了句“尽量少喝”。</p>
此刻听见李奉渊这么说，她便只当他是在敷衍她，她没再劝：“随你。”</p>
李奉渊听她语气淡下去，立马改口：“不喝了。”</p>
李姝菀低头吃饭，没再理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