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毕,床帐中已是一片狼藉。</p>
李奉渊叫人烧了热水,穿上衣裳,拿起李姝菀的外袍将她裹住,同她一起去浴房沐浴。</p>
二人方才在房中动静闹得有些响,屋外忙活的仆从见二人出来,皆低着头,不敢多看。</p>
李姝菀耳根子还红着,李奉渊倒坦然,同她的侍女道:“将房中枕被换了。”</p>
“是,侯爷。”</p>
冬日冷,柳素和桃青特命人将水烧得热,好供李姝菀泡汤解乏。</p>
浴房中水汽氤氲成白雾,弥漫满室。窗扇半开着,夜里冷风涌入,吹得墙上烛火轻晃。</p>
平日这浴房中的木桶只李姝菀一人用,她用着宽大, 此刻多了一个身形高大的李奉渊,便仍稍显拥挤。</p>
李姝菀只好坐在李奉渊腿上,才能挤下。</p>
她侧身而坐,将脑袋轻靠在他胸前,李奉渊一手拥着她,一手替她揉捏着腰腿上的穴道。</p>
热水将将漫过她胸口,泡舒了她一身乏累的筋骨,她双目半合,昏昏欲睡。</p>
可一只手却抬出水面,轻抚着李奉渊脖颈上的旧疤。</p>
李姝菀从未问过他这伤疤是怎么来的,李奉渊也不打算告诉她。</p>
今夜她忽然在意起来,李奉渊倒有些害怕她问这疤的来由。他身上大大小小二十来道疤,其中一半都差点要了他的命。</p>
哪一道说给她,都怕惹她难过。</p>
周荣曾戏笑说,许是李瑛在地下看着他,他才能屡次把命捡回来。</p>
李奉渊任李姝菀摸了几下,低声道:“别摸了,痒。”</p>
虽这么说,他的脑袋却微微偏着,露出自己的疤痕给她碰。</p>
李姝菀抬眸看着眼前的疤痕,手指顺着凹凸不平的表面细细抚过。笔直的一道,疤痕狰狞,并不好看。</p>
李姝菀抿了下唇,问他:“还会疼吗?”</p>
李奉渊听她语气关心,低头吻她额心,面不改色地撒着谎安抚她:”不疼,只是道轻伤,看着吓人罢了。“</p>
李姝菀自然知道他是为了安慰她才说这话,雪七已将所有的事都告诉她。</p>
不过他既然想瞒着她,李姝菀也不打算追问。</p>
只是每当她想起李奉渊曾一身重伤地倒在那遥远破败的营帐中,于伤病中独自撑过了一日又一日,她心中便忍不住泛起酸苦。</p>
若非雪七偶然的一句话,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在她与他分别的那些年里,他独自受了多少苦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