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在家养伤养了半月,李奉渊背上的伤口便长出了粉嫩的新肉。</p>
他耐不住闲,辰时又如从前一般开始习刀练剑,活络一身懒散了半月的筋骨。</p>
他伤势大好,李姝菀的伤却还没痊愈。她背上的伤口不长,但有些深,锋利的铁箭挫伤了肩胛骨。</p>
近来皮肉包裹着的骨头开始生长,每到夜里,难抑的痒便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叫李姝菀睡不安稳,常半夜从梦中醒来。</p>
李奉渊当初伤了腿的那数月里,夜里一静,伤口便开始发作,也是孤枕难眠。</p>
他那时常常躺在床上,忍着左腿传来的疼和痒,不动也不挠,睁着眼望着黑漆漆的军帐生生捱到天亮,等到困意盖过痛痒,才能眯上一会儿安稳觉。</p>
军营里的将士受了伤,无论轻重,都是靠自己扛过来,人人都如此,倒也不觉得苦。</p>
可如今见身边人伤病,李奉渊俨然又是另一番心境。</p>
李姝菀忍得痛,却忍不住痒,夜间半梦半醒,总想伸手去挠。</p>
可手一动,才发觉被人握着。不紧,却又挣不开。</p>
李姝菀蹙着眉,抽了两下手,抽不出,难受得翻来覆去,翻上两下身,睡在一旁的李奉渊便醒了。</p>
月色浅淡,一片薄如浅水的月色透过床帐照进来。李奉渊睁开眼,借着这微弱的亮光看向床里侧蜷身躺着的李姝菀。</p>
她掀了被子,折着另一只手,想去挠肩胛发痒的伤口。</p>
李奉渊睡意还没散,见此手却快,一把将她的手按下来,低声劝道:“不能挠,伤口会破。”</p>
半夜被扰醒,他声音有些低哑,又缓又沉。</p>
李姝菀蹙着眉:“痒。”</p>
李奉渊松开她的手,搓热自己的手掌,轻轻覆在她背上的伤处。</p>
炙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熨贴着那一片皮肉,很快痒意便散了些。</p>
李姝菀似觉得舒服,迷迷糊糊间,下意识把脑袋往李奉渊怀里钻,问他:“要多久才能长好?”</p>
这倒是把李奉渊问住了,换做他,或许要不了一月便痊愈了。</p>
可李姝菀身娇体弱,这已经快一月了,长出的新肉还嫩生生的。</p>
李奉渊闭着眼,将下颌抵在她头顶,想了想:“估摸着要两月余吧。”</p>
李姝菀沉默片刻,探出一只手,从他衣摆下伸进去,顺着结实的侧腰抚摸他背上的新伤。</p>
细腻如玉的指抚过皮肤,蹭起一片酥麻。李奉渊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片刻后,又徐徐放松下来。</p>
他背上这道新伤与从前在西北所受旧伤的有些不同,在家中养得精细些,伤疤没那么狰狞,也没那么硬。</p>
李姝菀顺着这道笔直的伤疤从下往上抚去,没摸到头,便被一道硌手的旧疤截断了。</p>
伤痕交错,新伤叠旧伤,李姝菀一道道抚着他的军功与过往,一言不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