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入夏日，暑气渐热。</p>
这日李奉渊下值后，顶着暑热打马回府，回到栖云院，起了一身汗。</p>
天热，李姝菀不愿出门。李奉渊回来时，她正坐在矮榻上，同柳素桃青围在一起悠悠闲闲做蔻丹。</p>
矮榻上放了一方小桌，桌上堆了一堆做蔻丹的器具，玉石研钵里捣碎的凤仙花汁混着明矾，色泽明艳，宛如浮现在远天上的烈烈红霞。</p>
已至傍晚，然夏日昼长，天色仍亮。李奉渊进门，倏然挡去大半的光，正涂着指甲的三人齐齐回头看他。</p>
柳素桃青瞧见李奉渊的身影，起身屈膝行礼，奉上凉茶。</p>
二人颇有眼力见地让出了李姝菀身旁的位置，到一旁待着去了。</p>
李奉渊刚从宫中回来，身上还穿着禁军统领的银甲，剑眉锐目，气宇轩昂，身形笔直如青松，立在李姝菀这金丝软玉环绕的屋子里，惹眼得紧。</p>
李姝菀每次见他穿着甲胄都忍不住多看几眼。</p>
李奉渊见她停了动作，挑着眼眸直勾勾地看自己，唇边没忍住勾起抹浅笑。</p>
不大明显，但心里指不定有多高兴。</p>
李姝菀似没瞧见他唇边的笑，问他：“饿了吗？膳食已经备好，要不要先用膳？”</p>
他看着她没涂完的指甲，道：“待会儿用吧，不急。”</p>
他穿着甲胄，又起了汗，没挨李姝菀太近，隔着小桌案在她对面坐了下来。</p>
房中置了冰鉴，凉意舒爽。李姝菀涂罢指甲，往指甲上缠同样浸了花汁的蚕丝纱布。</p>
动作间宽袖滑到手肘，露出白净匀称的手臂，手臂内侧隐隐有李奉渊夜里留下的吻痕。</p>
李姝菀没发觉，李奉渊瞧见了，伸手欲盖弥彰地替她将衣袖拉高了些。</p>
下人在，李奉渊没多说什么，拉完袖子就把手收了回去。</p>
李姝菀有些莫名，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p>
李奉渊少见李姝菀做蔻丹甲，看了一会儿，忽然道：“我来吧。”</p>
李姝菀半信半疑：“你会吗？”</p>
李奉渊笑着道：“你教我，我就会了。”</p>
他接过一指宽的丝纱，学着她的动作替她把指甲挨个挨个缠了起来。动作间掌心的粗茧不经意蹭着她的手指，有些痒。</p>
他手倒是巧，将李姝菀的手指头包得匀称，五指纤细修长，像是戴了红笔帽的玉笔。</p>
李姝菀举起手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看了会儿，忽而捞起李奉渊的手端详起来。</p>
习武之人惯动刀剑，手掌也大，但并不粗旷。</p>
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浅浅一丁点儿指甲缘，不似她将莹润的指甲留长了些。</p>
李姝菀左右看了会儿，在他的指甲上也薄薄涂了一层花汁，包上了纱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