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前遭遇兵乱的时候,死伤看过不少,与穿胸透肚之类的比起来,这伤口不算什么。</p>
但我看着血从里面淌出来,仍然心惊肉跳。</p>
他坚称伤口不深,箭头是自己掉的,不是他拔的。还说这等伤无足挂齿,他带有创药,敷上便是,不必多管。</p>
那创药果然是有,就在他随身带的小药瓶里。</p>
我愈加感到不可思议。</p>
“这等物件,你平日里都会带在身上?”我问。</p>
“它很是轻便,带在身上无妨。”他说。</p>
谁在乎那什么轻便不轻便的问题。</p>
我不理会他的避重就轻,道:“似今日这般刺杀,你遭遇过几回?”</p>
“没几回。”他说。</p>
我盯着他的眼睛,严肃道:“说实话。”</p>
“一年大约也就十几回。”</p>
我:“……”</p>
摊下来一个月不止一回,还说没多少。且就这个数,恐怕还是他往少了说的。</p>
“不过侍卫们向来得力,绝大多数都能挡下。”他补充道。</p>
我说:“从前,你受过别的伤么?”</p>
“受过。”</p>
“哪里?”我问。</p>
“在身上。”他看着我咄咄逼人的目光,道,“你要我脱了衣裳给你看么。”</p>
我脸一热:“不必。”说罢,转开眼睛继续看伤口。</p>
这情形,自是不能照他说的随意处置。</p>
我思忖片刻,道:“你转过身去。”</p>
“为何?”</p>
“让你转你就转。”</p>
他不多言,依言转过去。</p>
我确认他不会回头,随即将自己裙子撩起。天热了,我的上身是单衣,下裳是两层的裙子。这等时候,找不到什么干净布条,也只有将贴里的那一层扯下一块来,挑合适的地方撕开。</p>
大约是听到动静,他知道我在干什么,十分乖巧的没有动。</p>
等我将布条撕好了,道:“你转过来。”</p>
他才依言回头。</p>
袖子早已经挽起在肩上,露出修长结实的手臂和狰狞的伤口。幸好那伤口不在要害上,血流得也不算多。否则折腾了那么久,他现在当是要半死不活了。</p>
“会疼,忍着些。”我说着,将创药敷上,而后,又将布条缠在上面。</p>
他哼也不哼,任由我摆弄。</p>
少顷,只听他问道:“你会这个?”</p>
“这有什么不会。”我说,“从前逃难的时候,见得多了。”</p>
我说着,忽然想起一件极其要紧的事。</p>
“你受伤时,可检视过兵器?”我问。</p>
他说:“那等厮杀之时,哪里有功夫检视兵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