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烨停住。</p>
再转头过去,他没再动,上身光着,下袴细带上的结扯开了一半。</p>
我忍着脸上的热气,不满道:“我让你自己宽衣,又不曾让你将下面也脱了。”</p>
也不知是不是酒意未消的缘故,他看着我,顺从且无辜。</p>
“不将下面也脱了如何沐浴?”他说。</p>
“那也该等我走了才是。”</p>
“你为何要走?”他更是诧异,“我们昨夜什么都看过了。你什么样我都知道,我什么样你也都知道。”</p>
我:“……”</p>
这死狗。</p>
我登时面红耳赤。</p>
竟说得那么大方。真是得寸进尺,廉耻都不要了。</p>
“谁什么都看过了,”我说,“不害臊。”</p>
他一愣。</p>
“你的意思,不曾看清楚?”他问。</p>
我觉得他喝的那酒,大约很有些问题,他的脸皮现在比城墙拐角还厚。</p>
正待说话,他忽而抱住了我。</p>
“做什么?”我瞪着他。</p>
“你也宽衣。”他眨眨眼,“我们一起沐浴,我让你看清楚些。”</p>
我知道他实在耍弄我,在他肩上用力打一下。</p>
他笑起来,不再胡闹,松了手。</p>
我逃也般跑出去。身后传来他低低的笑,没多久,我听到重物落水一般的声音,大概是他跳到汤池里去了。</p>
脸上臊热未消,我心里继续骂着死狗,想回寝殿去,可出了汤殿,又停住脚步。</p>
那些内侍宫人,仍然不见踪影。汤殿里,只有我和他。</p>
他今夜饮了酒,酒气还未散尽。我记得,以前乳母说过,饮了酒的人是不能入浴的。一来,饮了酒本就血气虚旺,加上汤沐温热,易使人晕厥;二来,那醉了酒的人,也极易在池中睡着,以致溺毙。</p>
念头才起,又被我否了。</p>
那池水我试过,一点不热。再说了,他不过是还剩些残存的醉意,并非酣醉。</p>
要是这也能送了命,那就不是淹死的,是笨死的。心里一个声音道。</p>
可我还是忍不住踌躇,最终,还是决定等一等,在石阶上坐下来。</p>
天空中,一轮明月高挂。</p>
身上凉凉的,我摸了摸头发,仍湿润未干。自出浴之后,它就一直披着,我还想着回寝殿好好擦一擦,可经那死狗一闹,巾子也不是落在哪里了。</p>
一阵夜风吹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p>
“你在外头?”汤殿里传来子烨的声音。</p>
我应一声。</p>
水声继续响着,他似乎在擦洗身体,未几,里头平静下来。</p>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穿着寝衣走了出来。</p>
薄绢的衣料,在他身上柔若无骨。那脖子根上的水还未拭尽,领口低低敞开着,胸膛的肌肤微微泛红。</p>
他走到我面前,看着我。</p>
“为何要在此处等我?”他问。</p>
怕你笨死。</p>
我抬头望着他,片刻,道:“谁等你,我不过是累了走不动。”</p>
他的目光一动,注视着我:“真累了?”</p>
我抿了抿唇角。</p>
他不多言,忽而俯身,将长臂一揽。</p>
须臾之间,我被他打横抱了起来。</p>
腾空的感觉,颇是新鲜,我不由地露出笑意,忙将手圈在他的脖子上。</p>
那张脸,近在咫尺,双眸与我平平相视。</p>
“我重么?”我问。</p>
就像当年在灞池边,他背我的时候那样。</p>
“重。”他说。</p>
我打他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