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仍旧苍白，看上去比从前消瘦，显得眼窝有些深。</p>
我无奈，道：“我不走。这马车小，你一个人躺着舒服些。我骑马跟在边上。”</p>
景璘仍不放开，眼睛朝外头望了望：“这是要把朕带去何处？”</p>
“去石虎城。”我说，“那里有粮草，道路也近，如今又在中原手中。大风雪要来了，要趁早赶到那里。陛下先前都在昏睡，故而不曾禀报。”</p>
景璘“嗯”一声。</p>
我说：“陛下无异议么？”</p>
“你的主意不会错。”景璘无所谓，“你去何处，朕就去何处。”</p>
我看着他，少顷，道：“如此，陛下放手吧，我们该上路了。”</p>
景璘却不愿意。</p>
“你就陪在朕的身边。”他说。</p>
我看一眼张济，他忙走过来，道：“陛下，臣可……”</p>
“退下。”景璘冷冷道。</p>
张济识趣的走开。</p>
我无奈，转头对杜婈道：“我在马车里照料圣上。”</p>
杜婈看了看景璘，迟疑片刻，应了一声。</p>
马车在浩浩荡荡的大军簇拥之下出发。虽然加上车夫足有三人，但有四匹马拉着，也并不沉重。</p>
景璘躺在毛皮褥子上，脸上的神色比方才平静多了。</p>
他抓着我的袖子，闭了一会眼睛，突然又睁开来。</p>
发现我没有离开，他笑了笑，有些得意。</p>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p>
不烫。心里稍稍松一口气。</p>
景璘仍看着我，目不转睛。</p>
“阿黛。”他说，“你若能一直这样陪在朕身边，朕宁可天天生病。”</p>
“胡说什么。”我瞪他一眼，而后，四下里看了看，瞥见角落的水囊。</p>
我想去拿过来，可他的手仍扯着我的袖子，碍手碍脚。</p>
“放开。”我说，“我还能飞了不成。”</p>
景璘这才松了手。</p>
我将水囊拿在手里，摸了摸。它是出发之前，我亲自灌好的，里面的水还温着。</p>
“渴了么？”我问景璘。</p>
他点点头。</p>
旁边放了杯子，我取来，倒出水。</p>
他坐起些，就着我的手，将水一饮而尽。</p>
“饿了么？”我又问。</p>
他也点点头。</p>
从昨夜到现在，他一口吃的也没碰。我将装食物的包袱拿过来，从里面取出饼和肉干，撕开来，喂到他的嘴里。</p>
“你也不是不会伺候人。”景璘忽而道。</p>
“你让我待在身边，不就是让我伺候你的？”我说。</p>
景璘却道：“不是。阿黛，朕喜欢你。”</p>
雪地下的道路很是不平整，车轮碾过的声音颇为喧闹。</p>
我看了看他，没说话，继续掰着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