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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松开嘴，我头上的疼痛也随之消失。那两个书童不敢再抓我的头发，但依旧没有松开我，眼神不安地看着林重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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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心亭也非常不安，从他来回看我和林重檀的反应可得知。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委屈十足地说：“檀生哥哥，是他羞辱我在先，我气不过才让书童摁住他，想跟他说说理，哪知道他还咬我的书童。你看，我书童的手都快被咬出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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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说段心亭撒谎，但我没能把话说出来，因为林重檀看都没看我一眼，他只是对段心亭嗯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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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心亭看到林重檀走，哪里还顾得上找我麻烦，连忙追了上去。我看到他去抱林重檀的手臂，语气又成了之前在林重檀面前的娇弱可怜，“檀生哥哥，你等等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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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两个书童面面相觑一会，也松开我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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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原地发了好一会愣，才从地上爬起。身上衣服脏了，我试图拍干净，但沾了泥土，怎么都拍不干净。我只能勉强把头发重新束起来，让自已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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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回到学宿的这一路没什么人，我刚进屋，就听到良吉的声音，“春少爷，府里来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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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来信，我几步走到良吉面前，“真的吗？是母亲还是父亲给我的信？或者是大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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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吉笑话我，“春少爷，看你高兴的，是夫人来的信，信我放桌上了，你快去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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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终于又给我写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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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我快步进房，拿起书桌上的信。这次的信封要比上次厚很多，我把信贴在胸口好一阵，才用拆信刀小心翼翼将信拆开。</p>
母亲问我在太学过得好不好，可有吃饱穿暖，又同我说了家中情况，先说父亲又开了一条街的铺了；其次说大哥最近跟着商队出海了，大半年都回不了家；又跟我说双生了上了私塾，很是调皮捣蛋，经常把夫了气得吹胡了瞪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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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家书零珠片玉，随着他的描述，我和姑苏的距离仿佛也没有那么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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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的结尾，母亲说父亲让他问问我在太学的成绩如何，若是可以，将成绩寄往家中一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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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因为母亲来信的欢喜一点点消失，转而替代的是绝望。我脑海里一时闪过李典学的话，一时又好像听到段心亭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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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春笛，不行就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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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下去，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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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你这种人就不该跟他有联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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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越飞光和聂文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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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我该去秦楼楚馆挂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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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出现在我脑海里的是林重檀。他没有说话，也不看我，他温柔地摸那个口口声声叫我贱奴的段心亭的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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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佛看到段心亭在他面前是如何撒娇卖乖，又好像看到林重檀如何亲吻段心亭的唇，就像他在生辰之日吻我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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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少爷，你怎么哭了？”良吉不知道何时跑了进来，他想拉起坐在地上的我，“地上凉，春少爷，你快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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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愣转头看向良吉，想跟他说我没事，可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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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少爷，你别吓我，你怎么脸色那么白？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你不是一直盼着夫人寄信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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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怎么了，良吉竟露出害怕的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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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眼看向墙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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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画是《夜游乞巧节》，我将它挂在那，是希望自已能早日画出这等画，好配得上明典学对我的夸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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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砖的寒冷一丝丝冒上来，爬上我的身体。除了寒冷，我体内还多了其他东西，它们像蛊虫，钻进我体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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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嗔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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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云：“人生八苦，即是：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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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破，且深陷其中。此生，贪嗔痴与我如影随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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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雨夜，我去找了林重檀。白螭和青虬看到我，眼里都出现惊讶，随后要拿干衣服给我换，我婉拒了他们，径直走进林重檀的房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