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回乾清宫立马叫了陈矩来，“今日永年伯府的家眷到坤宁宫，和娘娘说了什么？”</p>
“好像在说永年伯在出孝后要自请去辽东的事。”陈矩低头说。</p>
朱翊钧一腔不被领情的怒火像是被水直接浇熄，连个烟都没冒，也顾不上生气，又匆匆回坤宁宫。</p>
王容与坐在窗边出神，见朱翊钧进来也直直望着，忘了起身迎接。</p>
朱翊钧一撩衣摆坐在她身侧，“不要担心了，若是我不批，永年伯哪都去不了。”</p>
王容与看着他，随后摇头苦笑，“父亲，父亲知道崔氏犯的错，不是崔氏一死就能解决的，他自请去辽东，便是自罚。”</p>
“陛下不追究，是陛下的仁慈。父亲若不知罪，便是恃宠逾矩了。”王容与说。“便是我喊着三郎，难道我嫁的人就不是陛下了？”</p>
“大婚那日，我便不是王家的女儿，是朱家的儿媳妇，是皇家的脸面，有人要伤我，便是要伤皇家，即便伤我的人是我的家人，也不能免罪。”</p>
“我当初没说开这件事，就没想着罚他们，崔氏已死，便了了。”朱翊钧说。</p>
“我劝不服爹，我想，三郎除了强令也没有办法。”王容与说，“与其让爹在京里自苦，不如让他去辽东圆了心意，只是两年后，若他还不愿意回来，到时候才要麻烦陛下一道旨意让他回京。”</p>
“你不是因为担心他，所以才对我没个好脸色。”朱翊钧说。</p>
王容与伸手去握朱翊钧的手，“我刚才语气不好，三郎大人大量，不与我计较。”</p>
“我也有不对，不该转身就走的。”朱翊钧顺势说。</p>
“三郎，等到我爹和大哥他们去了辽东，就把李庭调回来吧。”王容与说。</p>
朱翊钧一下就变脸，要抽回手，但是王容与紧紧握住的他的手，不松开，朱翊钧不能强行甩开，只能说，“你爹，我虽恼恨，但不是不能放过，唯独王芙裳，她是害你早产的直接凶手，我没有要她跟着她娘一起去，已经是很克制了。”</p>
“我知道。”王容与说。</p>
“我不喜欢你见她，永远不要见她。”</p>
“三郎把李庭调回来，我以后就不见她。”王容与说。</p>
“你为什么那么容易就原谅她？”朱翊钧不解。“你看着常寿，再看着她，就一点芥蒂都没有吗？若不是她，常寿该是健康平安的，也会有个更好听的封号。”</p>
“她当日也滑胎了，我只是早产，她却是失去了一个孩子，我如今又有孕，她却被诊出子嗣有碍，我有三郎日夜相伴，她却是寒衾独卧，她是加害者，但是她不知道，她还是那件事中最大的受害者。”王容与说。</p>
“三郎因为我可以恨她，但是她和我同为女人，又是姐妹，我恨过怨过，如何不能多体谅她几分。”王容与说。</p>
“李庭回来是别想了。”朱翊钧半响后说，“她若是愿意，就去辽东吧。”</p>
“她家中还有婆母，还有幼子幼女。”王容与说。</p>
“那便一起去。”朱翊钧说。“我还是希望她去辽东，这样，就算日后你想见，也见不到了。”</p>
“三郎。”王容与无奈唤道。</p>
“此事不用再议了。”朱翊钧说。</p>
常寿公主生在中秋后，今年是第一个生日，置办的比中秋大宴还热闹，常寿公主比一般周岁小儿还是偏瘦小些，但是瞳孔黑亮，手臂挥舞，看着健康，不似传说中那般早夭之像。</p>
抓周时，常寿左手抓着一条马鞭，右手抓着一道弓，朱翊钧大喜，“朕的常寿看来是要立志做巾帼英雄，好啊，好。”</p>
转头竟然让人给常寿公主准备武师傅了。</p>
只是皇后竟然也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没有说不妥，余下命妇自然也只捡好听的话说。</p>
王容与还说，“荣昌昭宜也大了，也该有自己的玩伴，诸位家中有适龄的姑娘，便可送进宫来择三四陪公主念书玩耍，也是一种交际。”</p>
命妇们自然忙不迭应是，公主侍读，其中种种便宜不说，最直接的就是日后说亲上会好看许多，再者，大皇子眼看着就大了，殊不知此举有没有陛下和娘娘想给大皇子选妃的意味在里面。</p>
娘娘此胎尚不得知是男是女，大皇子还有五成几率，长子继位。</p>
这皇城里，又要多浮生许多心思。</p>
荣昌问王容与，“母后，侍读是我自己挑吗？”</p>
“当然。”王容与说，“是陪你读书玩耍的，如果你不喜欢，可怎么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