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容与望着东宫的方向，“陛下如何不让我过去？内侍监来说太子已经哭了一个时辰，再这么哭下去可不好。”</p>
“由他去哭。”朱翊钧道，“哭累了就停了，你要是去，今天这哭就停不了了。”</p>
“道理我都知道，但是才三岁的人儿，你不能等到他自己去想通。”王容与说。</p>
“过了三岁生日就是四岁的人了，马上过四岁生日就是五岁了。现在也开蒙，和老师学习道理规矩，不能再把他当无知小童。”朱翊钧说。</p>
王容与坐立难安，派人去东宫回来说太子还在哭。</p>
王容与对朱翊钧说，“要不我去，要不陛下去，陛下选一个吧。”</p>
朱翊钧端着茶喝不下去，“那我去吧。”</p>
“你去了也要和太子好好说话。”</p>
“不要吓唬他。”王容与皱眉说，显然对朱翊钧不太信任。</p>
“我身后跟着人，等我回来，你去问他们看我有没有吓唬太子？”朱翊钧说。</p>
王容与担心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p>
朱翊钧步入东宫的正殿，太子倒是没有乱扔东西，就是端坐在他的宝座上，扯着嗓子干嚎，身边的人围了一圈哄，眼看陛下来了，又急急忙忙的请安行礼。</p>
朱翊钧看着朱常孝，“你不来给父皇行礼吗？”</p>
太子又哭了一阵子，见朱翊钧在原地不动，才又哽咽着在宝座站起，“儿臣给父皇请安。”</p>
朱翊钧这才走过去，把他搂在怀里，看到他后颈处都湿了，就让人端热水来。</p>
朱翊钧亲手拿了热帕子给他擦汗，“累不累啊，要不要喝水？”</p>
太子哽咽着点头，“要喝奶。”</p>
“去拿牛奶来。”朱翊钧对宫人说，等到奉上一温热的牛奶，太子润润嗓子，继而又扯起嗓子哭了。</p>
“有什么好哭的？”朱翊钧问。“洗了脸，喝了奶，该睡觉了。”</p>
“常寿都出去玩了，为什么我不能出去。”</p>
“常寿是公主啊。”朱翊钧说，“你是太子啊。”</p>
“这不公平。”太子哭道，“我也要出宫玩。”</p>
“你为什么要去和常寿比公平？”朱翊钧皱眉说，“你看大皇子，三皇子，他们也是每日读书，什么时候出宫玩了？”</p>
太子抽搭，“可我还小啊。”</p>
“再小，你也是太子啊。”朱翊钧说。</p>
“我不想当太子了。”太子委屈的说。“当太子一点都不好。”</p>
宫人闻言立马紧张的看着陛下，担心陛下会不喜，朱翊钧倒是没有不喜，只是笑着看太子。“这怕由不得你。”</p>
“母后不能再生个哥哥当太子吗？”太子问。</p>
“我也想啊。”朱翊钧笑了。“要是真按当时想的，常寿如果是小男孩，他就是太子了。”</p>
“可是怎么办，常寿已经生成一个公主，你是太子。”朱翊钧说，“你母后以后估计不会生了，就是再生，那也是弟弟，太子得是嫡长，你还是跑不了。”</p>
“太子一点都不好。”太子哭丧着脸说。</p>
“太子是不好。”朱翊钧认同的说，“其实当陛下也没有什么好的。”</p>
“但是你投胎到朱家，这就是的命，你没的选。”朱翊钧说。“你现在年幼，可以哭，再大，便是哭，都不可以哭了。”</p>
太子哽咽着，他还不太懂。</p>
朱翊钧搂着他，拍着他的背，把他哄睡后，放到床上后才回宫。</p>
王容与一直再等着他，“怎么去这么久？”</p>
“不太好哄。”朱翊钧说，“太子比我聪慧，难道是当太子当的太早。”</p>
“我可是到快要登基的前几天，才想着，当太子一点都不好。”</p>
朱翊钧苦笑，“不过我当时可不是万无一失的，只敢心里偷偷的想。不像太子，自己就这么扯着嗓子喊，当太子一点都不好。”</p>
王容与抚摸着朱翊钧的后背，“太子再如何，也不会有陛下少年时的幸苦。”</p>
“是啊。”朱翊钧说，“那他以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皇帝？不会比我更不堪吧。”</p>
“陛下哪里不堪？”王容与不认同的说，“太子要能有陛下一半仁慈，就足够他当个好皇帝了。”</p>
朱翊钧拍拍她的手。</p>
第二天太子依旧是被抱着来请安，眼睛被护理好，没有昨天哭过的痕迹，只是精神还有些不好，王容与安抚他，“中午来用膳的时候，母后准备你最爱吃的好不好。”</p>
即使伤心也不能免课。</p>
太子依旧很悲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