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筱做梦了。</p>
在梦里，她又回到了家乡那个封闭的小渔村。</p>
“破鞋的女儿也是破鞋！”</p>
一群小孩走在田埂上，嘻嘻哈哈地指着前面一个孤单而纤弱的身影。</p>
“破鞋的女儿应该叫小破鞋！”</p>
“小破鞋，小破鞋！哈哈……”</p>
身材比同龄人矮瘦了不少的小肖筱扎着一对小辫，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棉布衬衫，不理会那些调皮的孩子，倔强地昂着头走在田埂上。</p>
直到一个比她高大了好多的男孩跑过来，在她头上重重地拍了一下。</p>
她吃痛猛地转身，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面前比他强壮得多的男孩。</p>
“小破鞋，长得可真白！”</p>
少年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笑得不怀好意。</p>
他伸出一只黝黑肮脏的手，向小肖筱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摸过去。</p>
小肖筱也不说话，只一抬脚往男孩的膝盖上狠狠踢了一脚。</p>
那男孩吃痛，一个站不住，摔下了田埂。</p>
小肖筱见状扭头就飞快地往家跑。</p>
晚上，那个男孩的母亲带着满脸是伤哭唧唧的男孩，站在肖筱家的门口跳着脚地咒骂。</p>
那女人一边手舞足蹈一边连骂带唱，嘴里的内容污秽不堪。</p>
昏暗小屋里的小肖筱抿着唇，用后背死死抵着家里的大门，眼里满是倔强。</p>
她的母亲肖青禾站在她身边，用手捂住她的耳朵。</p>
耳朵上越来越痒，肖筱伸手要去挠，一下子就惊醒了。</p>
不知道什么时候，偌大的教室空无一人。</p>
肖筱一扭头看见征嵘正坐在自己身边，手里拿一块纸片，正在挠她的耳朵。</p>
刚刚的梦境让肖筱心情有些沉重，她皱眉拍掉了那张讨厌的小纸片，站起来一个人往教室外走。</p>
征嵘不以为意，只当是她被人扰了清梦，心里不悦，几步就跟了上去。</p>
“我带你去吃好吃的！”</p>
也不等肖筱回答，征嵘就一把拉起了肖筱的手。</p>
他很喜欢牵肖筱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滑滑的，握在手心里刚刚好。</p>
他现在越来越习惯牵着肖筱的手，几乎成了自然而然下意识的动作。</p>
穿过一小片银杏树林，在一片修剪整齐的花圃中间，有一个半开的侧门，就是京大的南门，京大南门的小吃街是学生们日常聚餐的地方，汇聚了各地小吃，晚上通常会营业到凌晨。</p>
走在这条街上的，大多是周围几所大学的学生，清一色的年轻面孔。</p>
肖筱被征嵘牵着手，两人走在期间，像是一对恋爱中的学生。</p>
“这家的烤翅绝了，还有前面那家丝袜奶茶，你肯定爱喝，街角那边的双皮奶你也要尝尝，还有一家螺蛳粉店……”</p>
征嵘滔滔不绝地介绍着。</p>
肖筱皱着眉头接过征嵘递过来的鸡翅串，上面裹满了红通通的辣椒。</p>
“你尝尝，看能坚持几秒钟？”</p>
征嵘说着率先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嘶嘶……”怪叫。</p>
肖筱勉为其难的也咬了一口。</p>
辛辣由口唇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然后直冲鼻腔，直达天灵盖。</p>
“嘶哈……”</p>
“怎么这么辣！”</p>
肖筱再也顾不上形象，呲牙咧嘴地吐出舌头。</p>
“快跟我来！”</p>
征嵘又拉着她的手往前跑，一口气跑到一家奶茶店门口。</p>
“老板，两杯丝袜奶茶，快！”</p>
直到香甜的奶茶入喉，辣味才稍稍缓解，两人泪眼汪汪的相视而笑。</p>
“你吃不了辣？”肖筱问？</p>
“你也是辣渣！”征嵘回怼。</p>
两个都不能吃辣的人，吃什么变态辣？</p>
又是一通猛灌奶茶。</p>
但是辣味让人愉悦和兴奋，肖筱刚刚那股莫名的惆怅烟消云散了。</p>
“双皮奶是什么？”</p>
肖筱皱眉。</p>
倒也不是她孤陋寡闻，只是长久以来，肖筱的生活单调，饮食于她，一直都只是维持生存的必须品，只要不难吃就行。</p>
征嵘伸手用指腹轻轻揉按肖筱的眉心，似乎想要把她紧皱着的眉头抚平。</p>
温热的指腹带来别样的触感，肖筱下意识要往后躲，但终是没有动。</p>
“我发现你非常喜欢皱眉，不怕长皱纹？”</p>
肖筱没有说话，只扭头往别处看。</p>
这家甜品店的环境非常好，建在街角的两棵法国梧桐旁，搭了一座露天的木质露台，树影幢幢？，凉风习习，能看到整条小吃街以及京大校园里的南花园。</p>
“你们点的红豆双皮奶和水果双皮奶！”</p>
店主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系着咖色的围裙。</p>
她将甜品放到肖筱面前的小桌上，弯弯的眉眼，一直看着肖筱。</p>
“姐姐，你好美呀！能给您拍张照放到我们的许愿墙上吗？”</p>
肖筱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到小店里间有一面墙贴满了照片和各种颜色的贴纸。应该是她们做的互动活动。</p>
“好啊！你给我们拍一个！”</p>
肖筱正在犹豫，身边的征嵘早已一口答应下来。</p>
“谢谢哥哥姐姐！”</p>
小姑娘高兴地拿了拍立得，要给肖筱和征嵘拍照。</p>
征嵘借势把椅子搬到了肖筱身边，搂住了肖筱的肩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