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万金心道:这人啊,就是不能做坏事,做贼心虚的总也不信别人说的话。
他面上笑意却半点不减,徐徐道:“我说了,路过北阳城,顺道来贵府打秋风,钱兄怎地就是不信?”
钱亮愣是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谢万金酒都喝这么多了,嘴里这话怎么就这么难套?
四公子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的,作势整个人都往钱亮身上倒,一把将人的肩膀揽住了,呵呵笑道:“钱兄,你这话都问我多少遍了?”
钱亮生怕他栽到地上去,连忙伸手扶了一把,“侯爷慢点,小心……”
谢万金听到这话,却越发的走路不稳了,忽然跳了起来,整个人都压在了钱亮背上,酒气熏熏的问:“钱亮!你是不是看我现在落难了瞧不上我?不想借银子给我?你说!”
他一边怒问,一边拧钱亮耳朵。
钱亮疼的脸色都变了,连忙道:“疼!疼……侯爷你先把手松开!”
“不给银子就不松手!”谢万金借酒装疯,格外的不讲理,一连踹了钱亮好几脚,“姓钱的!你没良心,本公子从前带着你赚了多少银子?如今身无分文寸步难行找你借点银子,你这么磨磨唧唧问东问西的!你是不是舍不得银子?看把你小气的!本公子从前怎么就同你成了好友?”
他越踹越起劲儿,好似要把先前发现钱府有不寻常之事的那点恼火全都借机发泄出来。
容生在一旁看着,不着痕迹的往边上退开。
只可怜了钱亮,被四公子一通乱揍,当东道主的还不能同喝醉了的贵客计较,边上一众小厮侍女想上前把人拉开,又怕摔着贵客,七八个人手忙脚乱的,愣是无从下手。
钱亮见谢万金这酒疯的劲儿实在厉害,索性就这么认了,连忙道:“侯爷要多少银子,只管开口便是!”
“随便拿个万儿八千两的吧。”谢万金一听到给银子,立马就变得挺清醒的了,不踹钱亮了,拧着人家的耳朵的手也放开了,“明天早上就要!我拿到了银子就走。”
“好好好……我这就给您准备银票去。”
钱亮说着就要把人放下来,结果手还没抬起来,谢万金自个儿就从被他背上跳了下来。
四公子眼睛都还睁不太开,就一边往边上摸,一边喊“容兄。”
容生上前,拎着他的衣襟就往屋里拽。
钱亮刚要开口问要不要留人伺候,就听得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一众随行的小厮侍女们都跟着碰了一鼻子灰,不由得面面相觑。
而门内。
夜离不知道时候就在屋里等着了,一瞧见两人进来,就伸手一把将谢万金拽过来,“谢四!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让我师兄给你试毒?你是不是活腻了?”
方才还在外头借酒装疯的谢万金,一见这人立马就清醒了。
他一边拂开夜离的手,一边慢悠悠的坐在椅子上,“我说姑奶奶,你要偷看就悄悄的偷看,你也不怕被人发现了,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有什么好怕的?”夜离一脸无畏道:“若是他发现了我,那事情就更简单了。”
“什么玩意?”
谢万金原本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看夜离这模样,好似还在怪他太小心一般。
四公子喝了不少酒,想说话的劲儿比平时还大,当即忍不住想教育教育她,“不是我说你啊夜离,你不懂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知道刚才那座观星楼里有多少机关吗?若你……”
“若我被他们察觉了会被追杀,那我把他们都杀光不就好了?”
夜离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如常,依旧是少女天真的模样。
谢万金闻言,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顿时什么酒劲儿都没了。
他看了夜离好一会儿,有转身看向容生,“不是……你怎么教你师妹的?不听话也就算了,怎么还……”
没等四公子这话说话,容生直接开口打断道:“这话哪里错了?”
“就是嘛。”夜离见状,顿时更有底气了,“我和师兄和你可不一样,你一点武功都不会,若是被那个姓钱的发现你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定然没有好果子吃,而我们……只要杀出去就可以了。”
谢万金忍不住抬头扶额,“啊……容兄,我头疼。”
“装什么装?”夜离见状,不由得皱眉道:“你刚才在外头揍那个姓钱的,怎么一点也不头疼?”
“哎呀……这姑娘太吵了!”四公子闭着眼睛喊头疼,过了片刻又开口道:“容兄!我头疼……”
容生面色淡淡的看着他瞎叫唤,不紧不慢,“把你打晕就不知道疼了。”
“不不不……”谢万金闻言连忙开口道:“我今晚睡榻应该就不会不头疼了。”
他这话一出口,不得容生回话,夜离先恼了,“你想的美!”
谢万金也不理她,只抬头眼巴巴的瞧着容生。
容生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掀开珠帘就往外间走。
夜离见状,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眼看着谢万金笑吟吟的往榻上一趟,一副“你奈何我”的表情。
夜离不由得跺脚,怒道:“师兄!”
容生的声音缓缓从外间传来,“你出来,睡梁上。”
夜离顿时:“……”
谢万金躺在榻上,悠悠然的晃了晃腿,“快去啊,还站在这做什么?难不成你想和我同床共枕?”
夜离抄起桌子上的茶壶就要砸他。
谢万金连忙抬手把帘幔放了下来,把少女和些许烛火光一起隔绝在外。
又是鸡飞狗跳的一天。
夜来清风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