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点。
医院手术室门前的提示牌仍旧提示着手术正在进行,门外,张文泽和郭盛等一批鑫发厂元老,还有闻讯赶来的数十名职工,已经快要把走廊堵满了,而且隐隐还有不断增加的态势,张明玉的倒下,不仅关系着鑫发厂的存亡去留,更牵动着鑫发厂所有职工的心。
“咣当!”
几分钟后,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一名手套染血的护士,迈步走出了病房。
“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人没事吧?”
“厂长他怎么了!”
“……!”
短短一瞬,护士的去路就被嘈杂的人群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哎呀,你们别在这围着,手术还在进行当中,我现在要去取药,你们在这纠缠我,是在拿患者的生命开玩笑!快把路让开!”护士看着走廊中好几十个头发花白,大多都已经年过百半的中老年人,大声催促了一句。
“医生,我是病人的直系亲属,麻烦你跟我说一下他的情况,可以吗?”张文泽语速很快的追问道。
“病人突发性脑溢血,正在抢救当中,而且我只是一个实习护士,你问我也没用,麻烦把路让开!还有,你们马上把人散了,这里是手术室,如果你们在这里聚众,导致其他来送诊的病人贻误救治时间,谁来负责?!”小护士扔下一句话,冷着脸穿过了人群。
“行了,护士的话大家都听见了,咱们在这守着没用,都散了吧!”郭盛看着众人摆了摆手:“我知道大家关心张厂长,我也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你们这么多人在这,确实是在添乱!”
“既然走廊里不让等着,我就去楼外等着,厂长的情况不确定,我不放心!”一个老职工听完这话,倔强的回应了一句。
“你们等着有啥用啊,你们也不是大夫,听我的,都回家吧,老张有什么情况,我通知你们!”郭盛苦口婆心的劝道。
“行了,都散了吧!”其余几个高管见状,也开始往外轰人,走廊里的老员工们虽然恋恋不舍,但还是有序的向后退去,很快,走廊内就剩下了张文泽,还有郭盛和两三个鑫发厂高层。
“唉……”
张文泽等喧嚣的人群散去,终于感觉耳根子清净了一些,看着手术室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坐在一边的长椅上,痛苦的搓着脸颊。
他很纠结。
作为一个儿子,他比谁都希望张明玉可以好起来,但作为一个走投无路的商人,他心中又在盼望着张明玉没办法走下手术台,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顺理成章的接手张明玉的遗产,用来在变现之后,偿还自己的巨额债务。
生与死。
亲情与利益。
这些完全处在极端的选择,不断在张明玉的心中碰撞,让他倍感煎熬。
“啪!”
就在张文泽进退两难的时候,郭盛坐在他身边,把手搭在了肩膀上,简单的一个动作,吓的张文泽一个激灵:“郭叔,怎么了?”
“文泽,之前你爸在会议室里接到的文件,都是真的吗?你真的破产了?”郭盛在走廊里扫了一眼,发现没有医生在场,偷着递了一支烟过去。
“这件事,我没想告诉我爸,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张文泽接过烟,狠狠地嘬了一口,哪怕之前的张文泽已经对张明玉动了杀心,但是他毕竟不是什么变态杀手,只是一个被债务逼得走投无路的普通男人,所以等事情走到这一步,他真的是有点六神无主了。
“踏踏踏!”
与此同时,走廊内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医用口罩的医生站在了几人面前:“你们几个,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张文泽抬头回应。
“跟我来一趟,我跟你聊聊病人的情况!”医生语罢,转身要走。
“呼啦!”
一旁的郭盛等人闻言,纷纷起身。
“你们也是病人的直系亲属吗?!”医生皱眉问道。
“大夫,我们都是几十年的老哥们了,他……”
“我聊的是病人的隐私,除了直系亲属,别人都在这等着,你跟我过来。”医生对张文泽把话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前方走去。
“郭叔,手术室这边,你帮我盯着点!”张文泽扔下一句话,快步跟了上去。
医生戴着张文泽走到一个走廊拐角之后,继续前行,径直走向了尽头的消防通道。
“大夫,咱们这是要去哪啊?”张文泽看着已经没有了办公室的走廊尽头,皱眉站定了脚步。
“咣当!”
与此同时,旁边储物间的门被人一把拉开,随后一个同样戴着口罩的男子,两步窜出门外,一只胳膊直接搂住了张文泽的脖子。
“你们……”
“咔哒!”
对方没等张文泽开口,一把弹开的大卡簧直接抵在了他的胸口:“别废话,要不然,我让你也抢救一下,信吗?!”
张文泽一愣,随即被人拽进了消防通道内。
“咣当!”
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随手将通往楼道的门反锁。
……
张文泽被白大褂和口罩男子拽进楼梯间之后,情绪紧张的打量了一眼,发现在楼梯间窗口的位置,还有一个人正在背对着自己抽烟,登时眉头紧锁:“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我告诉你们,我可是海外华人!你们要是敢动我,这可就是国际事件了!”
“呵呵,你在国外混的,都快去要饭了,就别在这跟我秀你的优越感了,行吗?我的国际友人?否则国内九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哪还埋不下你啊?”背对张文泽吸烟的男子转过身来,微微一笑:“认识一下,我是聚鼎公司林天驰。”
“聚鼎?”张文泽听见这话,登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