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蓝曦臣已经吹奏裂冰镇压,可水行渊就像是要拼个鱼死网破一般肆虐起来。
温酒暗道一声不好,连忙伸手画符,凝神念决,小火苗舔着符咒燃了一圈,成了个巴掌大的法阵。温酒睁眼,凝气一推,将法阵镇于湖面,以排山倒海之势逼退了水行渊,而温宁和苏涉却是立于法阵中央,半点没有被伤到。
温酒收手,冲着蓝曦臣一点头,便飞身去救温宁。可刚一触及温宁,却被温宁吓得差点打滑落水。因为温宁的一双眼睛此刻是一双白瞳,就像那日发现的傀儡一般。
而且本身温酒也是纯阴之体,方才被她强行逼退的水行渊片刻喘息后,便像是饿了半月后闻到肉味的凶兽,闻着味道冲温酒袭来。
魏无羡大叫一声“小心”,正想出手,身侧一道白影闪过。
一袭白衣疾如风。
魏无羡定睛一看,那是蓝湛。
而此刻,若非蓝湛手上提着温酒等人,还真叫人以为刚才是自己眼花了。
魏无羡看着一手苏涉,一手温酒,而温酒手上还提着温宁。不由感叹:“这小古板,看着挺瘦,力气居然还挺大。对了,小无忧,你刚才那是什么符咒,虽然长得奇怪,但是好生厉害!”
温酒被提着后领,勒得难受,艰难道:“魏无羡,你能不能有点人性,没看见我快被勒死了吗!蓝二公子,你抓我的手行不?”
蓝湛不为所动:“我不与人触碰。”
魏无羡道:“来来来,无忧,别理他。你把手给我,我拉你。”
“……你帮我拉温宁吧,你把温宁拉走,我自己就能御
剑了。别说,温宁有点沉。”
温酒身为女子,身量自然比不得他们,魏无羡平日里也没少嘲笑温酒个子小。温宁虽然年纪尚小,但是身量却已经长足,魏无羡自然练练点头,从温酒手中接过了温宁。
待得蓝曦臣成功镇压了水行渊,一行人才一齐回去客栈休整。
在路上,魏无羡又凑了过来,问她刚才那一招。
蓝曦臣道:“安小公子刚才的,并不像是符咒。”
“是符咒和法阵的结合。一般的阵法过于庞大,虽然威力大,但是却笨拙;符咒灵活但威力欠佳。于是我把它们凑到了一起。”顿了顿,想起刚才差点被水行渊冲破的法阵,难为情道:“但是经验不足,还有点欠缺。”
“安小公子如此年纪能做到这般,已经很出色了。”
“那是!我可是下了功夫来研究的。”温酒毫不客气的应下了蓝曦臣的夸赞,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蓝湛,你不夸我吗?”
蓝湛扫了她一眼,并不答话。
倒是魏无羡,凑了过来:“哎,哎,哎,还有没有别的好玩的?”
温酒嫌弃的白了一眼蓝湛,然后和魏无羡凑到了一起:“当然有啊,不然别关禁闭多无聊啊。我和你说……”
温酒和魏无羡两人盘腿坐在船头,聊得津津有味。待得船只回到彩衣镇,两人就被流水两岸的叫卖声吸引走了。
“好漂亮的小郎君啊,生得比姑娘还好看,还穿着牡丹衣哩~”
魏无羡侧头看了一眼安无忧肩膀上的金星雪浪牡丹纹,笑得捶胸顿足:“小无忧啊,小无忧,你看看,不止我们说你长得漂亮吧!是不是,江澄!”
“小郎君,请你吃个琵琶!”
江澄看着温酒欢欢喜喜的接过琵琶,还开开心心的和人家道谢,嫌弃道:“安无忧,人家说你像个姑娘,你怎么还有脸吃枇杷啊!”
“晚吟兄,人家小姐姐是夸我长得好看!你是不是嫉妒我比你好看啊!”
“鬼才嫉妒你呢!你和魏无羡一样,没皮没脸!”
“别理他,他那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温情给温宁煎好药回来,就看见温酒坐
在床边,顿了一下,神色颇为凝重。可还是装作没事一般打了个招呼,道:“和魏无羡讨论完了?”
温酒应了一声,帮忙把温宁扶起来好让温情喂药,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情姐姐,我一直都知道阿宁自幼体弱,可却一直没问过阿宁到底是什么病。”
“……阿宁不是病,是……小时候,被精怪吸走了三份灵识。”
温酒大惊,被平白吸走三分灵识,那是极其容易再次引来邪祟的。而且这与她的纯阴之体不同。她虽然招邪祟喜欢,但是自己可以控制自己,只不过更容易受到邪祟的攻击而已;可温宁,那简直就是一个毫无招架之力的活靶子,就像在碧灵湖,完全没有还手的机会。
“难怪他会露出白瞳。也难怪,这病这么些年都不见好。情姐姐,是不是就是那个时候,叔父出手救了你们?”
温情隐隐咬牙:“对,就是仙督带我们回来的时候。”
温酒看温情的神情,极为愤恨,只觉是因为温宁造此飞来横祸。心中也是恹恹,道:“那,阿宁不会有事吧?”
温情道:“不会,我虽然不能让他痊愈,可是也不会让他恶化。”
温酒点了点头,这才安心,她瞧了一眼温顺的温宁,心里实在是不忍心。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她相信温情;可是所有的事情联系到一起,最后却是把温氏推到了关键点,让她又不得不怀疑。
待得给温宁喂好了药,温酒拉着温情到了茶桌前,并且给房间设了结界。
“阿酒,你……”
“你知道我要问你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酒虫。”
“你怎么知道水祟是被异化的?”
“我猜的啊,那不是一般的水祟,所以……”
“猜测的依据呢?”
“我……当时就是随口说了,没想这么多。”
“好,那我再问你。你来云深不知处到底为什么?”
“仙督下令让我们来听学。”
“我知道是仙督下令让你们来听学。听学背后呢?枭鸟为何盘旋在云深不知处的上空?你别说这些枭鸟是来云深不知处夜猎
的。”
“我……”
“我叫下来过一只,它告诉我,泽芜君在检查云深不知处的结界。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岐山温氏要清楚姑苏蓝氏的后山结界?而你,又为什么经常去后山辗转?”
温情惊慌,但却并不无措,道:“来之前我就知道,根本瞒不了你。你原先相信我的说辞,不过是因为你从未想过怀疑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怀疑岐山温氏。可是阿酒,逍遥尊已经不在了,温氏也早就变了。而我来确实是因为仙督的命令,听学不过是掩人耳目。但是我来做什么,不能告诉你。阿酒,你也答应我,这件事情再也不要管,好不好?你就好好当你的安无忧。”
“情姐姐,我虽然不知叔父究竟意欲何为。可叔父所行之事,于情不通,于理不合,我如何能坐视不管?家族不善,我又如何无忧?你不愿意说,我也知你苦衷,亦不逼你;可我若不查,良心难安。叔父那里你若为难,便如实转告。”
“阿酒!”
“姐姐不必劝我,你当知朝阳是何心性。”
说罢,温酒便撤去结界,夺门而出,刚巧遇见担心温宁前来探望的魏无羡。
魏无羡道:“无忧?你怎么脸色这么严肃?”
“我……阿宁……”
“哦,你也看到了温宁的白瞳?可有问出什么?”
“没有。”
“也是,毕竟是人家的隐秘之事。温宁这孩子,也是可怜。”
温酒怕魏无羡在问点别的,她虽然和温情把话挑开了,于她而言依旧还是温氏家室,没必要让外人知道。于是连忙扯开话题:“……你来做什么?”
“我?我来给温宁送这个啊!我擅长画符,你知道的。温宁这情况,我给他画了个符,希望能保护他吧。我刚才还去找你了,想把这个东西给你,让你过来送给温宁,好让温情对你刮目相看。不过蓝忘机说你一回客栈就来了。不是我说你,你也忒心急了!这样是吃不到热腾腾的嫩豆腐的。”
“魏无羡,你有病就去吃药!”
温酒甩开魏无羡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大步流星离开。身后还传来魏无羡大大咧咧的声音:“我这
还不是为了你的姻缘!这孩子,怎么就不识好人心呢!”
温酒心道:“你一个大男人帮我一个姑娘追个好姻缘,我还不如和蓝湛凑合过了呢,至少他长得好看!”
显然,魏无羡还没有练就一门读心术,不知道温酒心中所想。速战速决把给温宁准备的荷包送了出去,就匆匆忙忙跑下楼和温酒一块儿喝起酒来。
温酒被他烦的不胜其烦,抓起两坛子酒就回房间。抱着天子笑躺在床上,道:“蓝湛,这都不在云梦了,你就陪我喝一杯呗?”
“不喝。”
“不喝酒的人生有什么意思啊!”
“喝酒误事。”
“那是你酒量不好,多练练就好了。”
“……”
“蓝湛,你说我的酒量怎么这么好啊,怎么喝都喝不醉。”
“……”
她没吃晚饭,喝得又凶,虽然称不上醉,但却上了劲儿,警惕下降了不少。
“蓝湛!你倒是说句话呀!你理理我呀!”
“……”
“……蓝湛,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家里人有事情瞒着你,你怎么办啊。”
“该你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
“……蓝湛你还是别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