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装的,但是这几日范闲的确一有空就去找海棠朵朵,除了做戏给太后看,同时也是从海棠朵朵那里了解一下太后最近对沈重的态度,便于他回去和费灿说说怎么控制舆论。
费灿每每如此还颇有感触,觉得自己和范闲的行为有些像是营销号。
这日,范闲出门前喊上了费灿,因为海棠朵朵请吃饭,还是亲自下厨的那种。
这样闺蜜趴,费灿当然很没良心的丢下了不能出门的言冰云。
海棠朵朵虽然是北齐圣女,但是她真的是个女流氓,还是个村姑。她最喜欢的就是吃,还喜欢吃自己种的菜。所以她要了一块地,劈了个院子,自给自足。本以为只是吃饭,却没能想到还能体验一把农家乐的费灿玩的不亦乐乎。
并且还喝了酒。
虽然海棠朵朵和她说了这酒的后劲儿十足,是要来给范闲报之前范闲给她下了兴奋剂的仇的让她少喝一点,但是……
海棠朵朵相当嫌弃费灿的酒量居然这么差,同时也是没有什么心思照顾一个酒鬼的,于是借了过来想看看范闲的司理理的马车给费灿送了回去丢给了言冰云。
费灿其实没有伶仃大醉,只是有点飘飘然,也有点迷迷糊糊,但些许还有点意识,分得清高达不是言冰云,在一边摇摇欲坠的等着王启年去把言冰云请出来了才往人家身上扑过去。
言冰云接住费灿的时候,瞧向海棠朵朵的眼神还有点谴责。海棠朵朵觉得很没有天理:“我给她的还是兑了水的,谁知道她酒量这么差!”
费灿表达了不是她酒量差,而是这酒太烈,让海棠朵朵不要乱说话的意思。
喝醉了的人,大概都是喜欢耍小性子的,海棠朵朵摆摆手,不去和她理论,反正人已经送到了。
言冰云倒想把她送回屋里,但是费灿本人不愿意,就想在院中的亭子里坐一会儿,坚称自己是骗海棠朵朵的,自己吹吹风就好了。为了证明自己没醉,她还清楚的和言冰云表达自己对海棠朵朵林中小屋的向往之情。
言冰云倒是很诧异。毕竟费灿虽然不拘小节,但是依旧是个娇气的姑娘。怕冷,怕脏,怕累,
骨子里就不是个能吃苦的人。
例如虽然她会做饭,最近似乎也愿意给他们做宵夜,但只是偶尔一顿宵夜。使团的伙食基本还是厨房准备的。
而且费灿的厨艺多半都是在企图指点别人做出她想吃的东西失败之后不得不自己操刀上阵而积累出来的。大范围来看,抛开之前在御膳房的经历,其余能让费灿洗手做羹的人和次数都不多。
例如费介,若是出差回来,费灿必定是要给他接风洗尘的,但是如若费介日日都在京都,那也是要看费灿当天有没有做饭的心情的。多数情况是没有的。
例如三处的师兄们,三更半夜还在加班加点,同时费灿也在院里并且还醒着的时候,偶尔也愿意帮着做一份宵夜。当然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她自己想吃了。
也例如,言冰云本人。他大概是唯一一个日常在京都,不自己开口却还能吃得到费灿手艺的人。但也不是顿顿都是,而是他加班的宵夜,或者是小时候被罚祠堂禁食,被要求饿其体肤的时候,费灿给他开的小灶。
而每每她下厨结束,是绝对不会收拾的,洗碗更是不存在的。
哪怕是在家里。
她家虽然没有丫鬟小厮,但是却请了一个隔壁弄堂养着俩个儿子的寡妇日常过来打扫,洗衣。是否做晚饭全看费灿每天早上在厨房一块木板上的留言。
言冰云原本以为是她同情对方的遭遇,但是后来才知道,同情是一点,她真的想雇一个老实可靠又细致的长工也是一点。
其余诸多享受,言冰云就一一列举了,因为说穿了就太丢鉴查院的脸了,打小培养出来的苗子居然是这样的好逸恶劳。当然,这里还有些许他包庇的原因。
而这样的费灿,居然会说喜欢那样的亲力亲为的生活。
大概是知道言冰云在想什么,费灿解释了一下,一副很有自知之明的样子:“我的确是没有这样的吃苦耐劳的精神,我就是适合养在安乐窝里,偶尔尝试一下田园乐趣。但是,”费灿话锋一转,双手撑着脑袋歪了一下,露出了些许向往:“我只是向往那样的悠然的生活状态,与世无争,一世无忧。在这乱流
之中,能有一方净土,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更没有阴谋诡计。”
但是,哪怕是在21世纪,这样的生活也只是属于退休之后的老年生活。而且还是年轻的时候为自己努力拼搏出了丰厚的家底的老年生活。哪怕是她这个还没有真正体验过职场生涯的人,在大学里为了自己的论文,报告,竞赛,还有社团也都时常出现加班加点,以及一些小婊砸的明枪暗箭。
在这个世道之中,那就更是痴人说梦。
即便是这个醉醺醺的状态,费灿也很清楚这一点,世外桃源终究是世外桃源。他们都在这世俗之中,当然是不能免俗的。
许是旁边的言冰云太让她安心,所以她不再抵抗酒劲儿,而是顺从的合上了眼睛,趴在了桌子上睡了过去。
言冰云把她抱回了屋内盖好了被子。
刚刚的话对费灿而言或许只是一时的感慨,没准醒来她就忘了,可落到了言冰云心里,味道就不一样了。
因为他注定了是要与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还有阴谋诡计为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