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棠院。
一条卵石铺成的甬路如游龙般嵌在花园内,直至内室。花草红绿相映,赏心悦目。
院子门口守着两个年轻的侍女,见到薛翦皆是一惊。
玉棠院除了公子和老爷,哪有外男来这的道理?
还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
她们见薛翦上前,立刻横眉制止,“你是何人?这是我们夫人的院子!”
魏氏正在花园凉亭下歇息,闻声转过了头。
薛翦没搭理那两个侍女,自顾自地正了正衣领,随后冲魏氏喊道:“娘!我回来了!”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夏日中徐徐清风。
魏氏眼皮一跳,愣愣地站了起身,欣喜与埋怨一同涌上心头。
这丫头…
终于回来了。
薛翦睨了眼身前两个侍女,随即从她们中间穿过,小跑到凉亭下,喜笑颜开:“娘!不认得我了?”
眼前的少女双眸清澈,唇红齿白,笑起来时左颊的酒窝甜甜的,虽是一身男装颇为英气,可熟悉她的人还是不难认出的。
魏氏眼眶微红,连忙上前拉住了薛翦的手,语气激动,“翦儿,快让娘看看。”
“是不是瘦了?在临州没吃好么?”
薛翦轻轻握住了魏氏,坐了下来,手指勾着一缕头发打转儿。
“您就放心吧,没人饿得了我。”说完还冲她眨了眨眼睛,洋洋得意。
魏氏见她长这么大了还是没个正形,突然就开始了责备:“一声不吭地就走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
“你哥哥第二天连书院都没去,就顾着找你了。你爹差点就要去找皇上了!”
“还有启珧也真是的,就知道跟着你瞎胡闹,第二天晚上才把你留的信拿过来。眼睁睁地看着大家着急。”
薛翦记得当初确实是嘱咐了魏启珧,说等她走得远些,爹爹追不上的时候再把信交给爹爹。
没想到他还挺靠谱。
薛翦垂眸遮去眼中不自禁的笑意,撒娇一般轻声道:“娘教训的是。”
*
翌日。
薛翦是被噩梦吓醒的。
她醒来时,小竹正在她床头拧帕子。
“
小姐?你是做噩梦了吧?”小竹轻声问道,复又将帕子移至薛翦的额头为她拭去虚汗。
薛翦竭力撑了撑双眼,神思飘忽不定。
看见小竹后困惑地开了口:“小竹?你怎么在这?”
她什么时候到的?
我竟然睡得那么沉吗…
“小姐,我辰时就到了,现在已经快午时了呢。”
“午时了啊…”薛翦轻轻张了张唇,声音低不可察。
在琼危山的七年里,她每日都是日出时分起身,与同门师兄弟一起练剑。这么多年来,早已成为了她不可打破的习惯。
今日居然破了例,还真是稀奇。
“小姐,你梦到什么了呀?”小竹好奇地歪了歪脑袋,“你刚刚一直在呓语,好像是说着…什么祖宗之类的…”
薛翦轻呵了一声便下了床,走到衣橱前挑了挑今日要穿的衣裳。
“我梦见爹爹了,他昨日就说要让我罚跪。这不,我还真梦见我在祠堂罚跪,还没有蒲团,又下着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