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先生走进尚业堂时便见众人围聚一旁,中间围着的正是打得不可开交的李聿和魏启珧。
而学子们像是商量好了般,问起怎么回事竟无一人应答。
黄先生气极,吹胡子瞪眼道:“李聿!魏启珧!给我去思过阁面壁!”
*
薛府,碧痕院。
海棠树下的少女一身黑色劲装,腰间系着红纹金边腰带,如瀑长发高高束起,干净、清冷,影影绰绰有一股孤傲之感,与平日里的她大相径庭。
黑色的身影似燕般轻盈,与闪闪剑光一同转动着,仿佛融为一体。
“小姐!小姐!”
远处熟悉的声音传来,薛翦闻声收了手,将手中青剑归回剑鞘后,踱步半分回过身看。
本就不施粉黛的脸庞经习武后悄悄晕染上了一抹及浅的粉色,显得格外俊美。
薛翦抬手擦了擦额间薄汗,“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小竹一路从东院小跑而来,屈身撑膝大喘着气,须臾才继续说:“小姐,二表少爷的人刚刚来说,表少爷在书院同人打起来了!”
薛翦凝了凝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怎么回事?”
小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薛翦一眼,声音极轻极缓:“好像是说…表少爷同那个…李聿…起了争执…然后就打在一起了。”
昨日在魏府,薛翦与魏启珧的谈话她也都听见了,知晓那位让小姐不顺心的人名唤李聿。
薛翦闻言心底登时泛起阵阵懊悔,自恨昨日不该去问他。
她站定沉吟少顷,继而大步流星地往屋里走,吩咐道:“更衣,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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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翦一身浅青色锦服,墨发半束,因身形高挑,五官深邃颇具英气,乍一看倒像是个温文尔雅、清贵无双的翩翩佳公子。
她翻身上马扬鞭疾行,所过之处皆掀起阵阵热风,沙石扑朔。
不多时便稳稳停至书院后山处,薛翦一跃而下轻车熟路地翻进了书院。
书院内僻静宁谧,簇簇亭阁雅苑与池流相印,廊道蜿蜒,门洞大开。
薛翦来时正巧瞧见两个衣发缭乱,模样狼狈的少年一前一后相隔甚远,不疾不徐地
往斋舍方向走来。
正是李聿和魏启珧。
倒省得她去寻了。
二人身上都挂着彩,褴褛不堪,唯独腰板还挺得笔直,昂首不屑,眼底的光亮如有实质,谁也不服谁。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神态严肃,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长发一丝不苟地束着,待将二人领进思过阁后,复又走出,守立于门前。
思过阁紧挨斋舍而建,似是告诫学子们须得安分守礼、一心向学,否则便是入阁不入舍,殊途不同归。
……
思过阁内一片寂静,东西两边各站一人,皆面墙而立,衣衫凌乱,眼底乌青,嘴角还挂着斑斑血迹。
倏然,屋内东角响起一声淡漠的轻笑。
魏启珧耳朵动了动,很想骂一句“你笑什么!”却还是倔强地止住了,佯装未闻。
“其实,我不过就是跟你表妹和和气气吃了顿饭。”
李聿话色中未染什么情绪,教人一时难以辨别他这话的意思。
和阿翦和和气气吃了顿饭?
这可能吗?
魏启珧没好气地嗤笑了两声:“你跟阿翦坐下来吃饭,怕不是在梦里吧?”
他嘴角牵得用力,不禁传来阵阵嘶痛,面容扭到一处,强忍着不发出声。
李聿闻言垂眸未语。
确实,他跟薛翦可没法心平气和待在一块,上次在鸿聚轩也是她愤然离去。
但是今日这一番打闹倒是叫他心里舒坦了许多。
说起来,还真得谢谢魏启珧陪他散了散心中怨气。
李聿勾了勾薄唇,眼角眉梢都掠上了清澈的笑意,“谢了。”
……
谢我什么?
魏启珧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声谢整的一头雾水,暗道:难道他被我打傻了?
此时,薛翦隐匿在一株挺拔巍峨的柏树后,待看守之人离去后,再三确认四周无人才轻步走出,到了思过阁外。
“吱呀——”
她缓缓推开门扉,阳光随之倾泻而入,原本无窗较为暗淡的室内一下子敞亮起来。
薛翦背光而立,倒在地上的影子被拉得颀长。
东西两旁站着的男子皆偏头眯眼望了过来。
薛
翦正四处环顾寻找魏启珧的身影,待看见他后才转身闭上门,疾步向他走去。
少女的声音温和清润又似狭着埋怨,“我不是跟你说了当我没问过吗?”